但也隻是曾經了。
啞了半天,他也隻能說一句:“抱歉。”
也不知道在抱歉什麼。
祝風很幹脆:“既然都不是,那我聯不聯系我的朋友,和你沒有半點關系。當年我們分手的場面也不是很體面,現在既然遇上,假裝客氣寒暄一下就得了,我們之間也沒有‘聊聊’的必要。”
她低頭,見他的手還按在開門鍵上。
“我不再是鄭慈恩了,你也不再是易懷赟了。你是易霈,我是祝風。我們應該不認識的。”
易霈的眼睫毛肉眼可見地抖了一下。
這話當初是他跟鄭慈恩說的。
當年她跑來問他,為什麼出道就一定要分手,易霈就是這麼告訴她:“你還是鄭慈恩,但我已經不再是易懷赟了,我現在是易霈,我們應該不認識的。”
祝風走出了電梯。
易霈留在原地,門在眼前緩緩關上。
*
回到房間,脫下外套,祝風撣了撣易霈拉過的袖子。
他走近時,祝風聞見他身上有濃烈的男士香水味,熏得人頭暈。
以前的易懷赟,身上總是洗衣粉的清新味道,像青春小說裡寫的男主角那樣。
在一起之後,祝風問他,怎麼做到的。
易懷赟愣了下,說他洗衣服隻過一遍水。
“可能沒洗幹淨。”
易懷赟笑眼彎彎,祝風與他面對面,兩個人一起哈哈大笑。
易懷赟就是這樣一個連衣服都不會洗的大少爺。
在重點高中讀理科,夢想有一天會和鄭慈恩一起考上大學,一個讀計算機進大廠,一個讀法律當大狀,兩個人談上幾年戀愛,然後就在親友的祝福下走進婚姻的殿堂,婚後要生一男一女,經濟允許的話再生三胎。
夫妻倆一起還房貸車貸,一起度過中年危機,賺夠了錢一起退休,然後一起慢慢變老,模範又幸福的一生就會這樣過去。
可是命運不允許人按照夢想的軌迹行進。
易懷赟參加校園歌手比賽的視頻被傳上網,火了一段時間,有一個業内有名的公司來簽他出道,還要選他去演校園劇,特意請大師給他改了藝名,叫易霈。
大好前程,他很想去。
但是公司派來的人聽說他早戀,勸他盡可能分手。
出道自帶女友,是偶像劇男演員的大忌。
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
馮勤勤說祝風對李淩昭就是這麼幹的。
她不知道,這招祝風是和易霈學的。
當初還是鄭慈恩的祝風不太懂,她以為易懷赟是嫌棄她出身孤兒院,易懷赟隻能告訴她:“你還是鄭慈恩,但我已經不再是易懷赟了。”
現在,祝風也不再是鄭慈恩了。
祝風也做過了出道之前先分手的事,無論是否出于自願。
見面之前,她以為自己應該能夠理解易霈了,可以和他心平氣和坐下來喝喝茶聊聊天,笑談往事。
但還是不行。
這麼多年,她還是在怨他。
以至于連許神愛的消息,她都不願意從他手裡獲得。
*
馮勤勤回來了,祝風跟她說想換一個酒店。
“啊?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祝風告訴她在電梯裡遇見了易霈,但是沒有跟她說他們倆的淵源,隻說聽見他要去頂樓抽煙,感覺這裡環境不大好。
“而且兩個劇組住一個酒店,進進出出的,總歸不太方便。”
馮勤勤被說服了。
“也是。這酒店門口全是粉絲進進出出的,聽說有些老演員嫌吵,到山上一家精品民宿住了,我打電話問問還有沒有空房,可以的話今天就搬。”
*
馮勤勤效率之高,沒一會兒就安排好了房間,讓小甯收拾好了行李,不到兩個小時,團隊四個人就出現在了山上的民宿裡。
這家民宿仿照别墅群,建了一排兩層木屋,馮勤勤租下了其中一棟,祝風住主卧,小甯和馮勤勤住客卧,秦哥住樓下。團隊四人安安靜靜,與世隔絕。
這裡離山下村子有半個小時車程,外賣到不了。
開工這一天早上,小甯本想早起去山下給祝風買早餐,但祝風讓她再睡一會,自己去吃民宿提供的自助早餐就行。
六點,天還沒大亮,祝風穿着運動衣出門在山道上跑了一圈。
一路上呼吸新鮮的空氣,看着天邊漸漸露出魚肚白,懸着的月亮未落下,那邊的朝陽已經有要升起的意思。
回到民宿餐廳,祝風頭上還冒着運動過後的熱氣,就見一個男人面對着她坐在餐廳裡,手裡叉着一片生菜,正和對面的人聊着天。
是溫南黎。
祝風深深歎了口氣。
爛桃花怎麼還追着自己到處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