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認啟動二級監測系統——”
“确認進入三級守備狀态——”
“确認成功——”
張敬做完這一切,呼出一口氣。
警員之一看着運轉的淡藍色法陣,輕歎道:“這種神秘學魔力監測将會輻射到整個市區,包括郊區,隻要有一點不對,就可以立刻标記坐标引導我們的人過去查看。”
張敬:“當然,啟動這種法陣消耗的魔力是極其龐大的,平時我們隻會用到三級的監測系統,範圍和阈值都比現在的狹窄很多。”
這不是奢侈地消耗魔力,也不是閑的沒事幹——從陳山煙作為禦主離開後到現在,在巨大的時間差下,張敬和同事們已經度過了秋季,迎來了冬季,馬上就要迎來跨年。幾個月來他們已經陸續在這個西南二線城市逮捕了數名可疑的神秘側人員,從有登記的民間散修,裝作外國遊客的不知名外國魔術師再到有點名氣的正統魔術師——
本國對消息封鎖地還算嚴實,但有時候還是不能低估帶英的大缺大德……這些可疑人員當然是一個不落地進了拘留所,領事館的官員幾次交涉都放不出去,張敬覺得這時候警戒點沒什麼壞處。
至于這個法陣對地脈力量造成的消耗嘛……張敬撓撓頭:“今年要不還是讓市裡多買點肥料給綠化補一補吧?”
不然地脈一下子被吸走魔力,城市綠化最先因為這個枯萎。
“區區人造之物的拙劣印記也想将本王束縛在雜種之身……哈哈哈,绮禮,這是否也算是人類的可笑之處呢?想到你的老師發現這一點的時候那張臉上會露出的不可思議的醜态,本王覺得那姑且也算是不錯的笑料,可以稍微延遲他的死期以示王的寬宏啊。”
金發紅眼的高傲王者從身後蕩漾的金色光暈中取出一柄形狀怪異的淡紫色匕首,“雖說傷害王的軀體乃是萬死的罪過,但此等物品能被本王用上也算是它的榮幸了。”
“若非面前有更大的盛宴可以享受,本王不會放過時臣的;绮禮,你看,這就是魔術師們苦苦追求的,醜惡之物——”
作用為背叛的匕首被王在自己的手掌中劃破一道微不可見的傷口,【破除萬物戒律之符】即刻發揮作用,纏繞在英雄王身上的因果和言靈的束縛,聖杯戰争中主從的契約消失了。
人類最古之王,擁有包含一切人類曆史上寶物的【王之财寶】,拿出某知名背叛魔女的寶具沒有任何邏輯上的問題。
“绮禮,讓我們來欣賞這場戰争最後的餘光吧,看看他們還能怎樣掙紮,還能迸發出如何的光彩——”
坐在梅賽德斯奔馳車後座的遠坂時臣很慌。
就在剛才,他感應到自己和英雄王的主從契約關系斷開了——當然不可能是對方良心發現自裁了!顯然,對方用自己的方法擺脫了主從契約,并且極有可能和言峰绮禮這個逆徒結為主從,打算來一場師呲徒哮的【最後の戰鬥】……
換言之,對于槍劍狂三方同盟來說自己已經失去了鉗制英雄王的工具作用,失去作用就會成為他們的玩物,不,應該說成為間桐雁夜發洩怒火的沙包!
想了想狂戰士黑化後那飯碗大的拳頭,遠坂時臣隻覺得心情安詳。
開車的是經過摘除手術後身體被強化為“活屍”級别的愛麗絲菲爾,阿爾托莉雅已經習慣了愛麗絲菲爾公路殺手的車技,坐在副駕駛上的衛宮切嗣和後座的舞彌作為身經百戰的雇傭兵也強忍不适,這讓坐在後座中間臉色蒼白的遠坂時臣看起來沒那麼突出。
阿爾托莉雅搖下自己這一側的車窗,問身邊的遠坂時臣:“請問您臉色看上去不大好,是要吐了嗎?”
“沒……沒有哦……”
就在此時,公路另一側駛來另一輛普通的黑色轎車,對面副駕駛的車窗搖了下來,白發青年對面色蒼白的遠坂時臣露出嘲諷的笑容,一句話也不說,又把車窗搖了上去,由于載重更少,駕駛人技術也更好,這輛被狂戰士主從使用的轎車迅速超車,跑在了劍組一行人的前面。
遠坂時臣:……
圓藏山的山腳魔力濃度依然是人類可以承受的範圍。
陳山煙是被迪盧木多抱着一路過來的,以敏捷和速度見長的槍兵可以用超越物理法則的速度将她帶到此處。按照接下來的計劃,從者将組隊進入圓藏山内部的柳洞寺探查大聖杯的結構,禦主們将在山腳嘗試破壞大聖杯吸取地脈的法陣。她和迪盧木多是最先抵達的主從,其次是一直單獨行動的Rider組,當看見紅發大漢駕着牛車和漫天雷聲而來時,陳山煙的關注點依舊放在了車廂内神色緊繃的英倫佳人上。
不知為何,比起上一次三王之宴和聖堂集會的時候,這個名叫索拉的魔術世家千金變得更沉穩了一些……倘若說之前是被推上台前的不知名配角,慌張而不知所措,那麼現在她便是确立了自己台位的C位演員,正在一絲不苟努力地完成自己拿到的劇本和戲份……甚至正在抹除自己是一個臨時頂替角色的印記。
在向他們解釋了自己和同盟接下來要進行的工作并邀請他們加入後,索拉在征服王之前答應了陳山煙的邀請,同意自己作為禦主出一份力,并要求征服王也要協助迪盧木多等人的工作。
征服王一口應下,提及未到場的英雄王,他的語氣中滿是期待——他覺得英雄王不大可能看着他們拆除大聖杯,甚至可能會為了樂趣阻止,而他渴望着和英雄王來一次王者的對決。
在等待的時間中,陳山煙和迪盧木多儀器調試了對講機,指南針和便攜式監測儀器,檢查了最後要使用的各種符咒,對照地圖進行最後的線路确認。
直到這個時候,陳山煙才有了自己身處聖杯戰争中的緊張感。
“迪盧木多,你緊張嗎?”
陳山煙握了握掌心,她的手掌在出汗。
迪盧木多看過來,他的禦主微微低着頭,垂下的眼睫遮住了唯一能流露出微妙情緒的雙眼,陳山煙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我有點緊張。”
迪盧木多肯定般地低聲說:“您還在害怕。”
“是的。”
陳山煙擡頭輕松地笑笑:“你肯定不怕,畢竟裡面魔力濃度對你們英靈來說不算什麼,你們的工作就是找到大聖杯……或許會毀掉吧,但是我們誰都無法判斷改用什麼樣的方式毀掉。”
迪盧木多伸出一隻手,陳山煙會意地将自己的手交握上去,這給了她一點安心的感覺,英靈注視着她的面龐:“我也在害怕……我害怕您出事。”
陳山煙:“我們都在害怕未知,或者說,一知半解的東西更讓人恐懼。”
迪盧木多:“……您和您的同胞為此做的已經夠多了,您做到了最好。”
陳山煙不說話,她握着從者的手,溫暖堅實的觸感讓她的心一點點落回髒腑中,迪盧木多張張嘴,看着女士的臉想說什麼,但是目光又轉回了女士左手背上那三枚從沒動過的令咒,當時剿滅了Caster後陳山煙前去聖堂報上身份,試圖獲得令咒作為獎勵,但神父表示三枚令咒已經是常規聖杯戰争中禦主的滿額狀态,隻有用過令咒的禦主才能接受令咒的轉移。說完還當着陳山煙的面演示過,神父滿臂的令咒無法轉移。不論對方有沒有敷衍陳山煙,她的手背上确實保留着三枚令咒——留到現在。
這是主從之間相互信任的證明,不必強令英靈違背自己的意願;是主從配合得當,運籌帷幄的證明,不必直面強敵和困境;亦是他們羁絆的開始和鍊接的實證,三大言靈的束縛以此将現世的人類和逝去的英靈捆綁,成為英靈現世的依憑。
或許今天就是它該發揮作用的時候了,迪盧木多想。
“吾主,請在您需要我的時候以令咒呼喚我。”
陳山煙:“知道。”
迪盧木多認真道:“這是必要的消耗,如果圓藏山内部的情況很糟糕,隻有令咒有可能将我送到您身邊幫助您。請不要吝啬——不論如何,我都是您的從者和騎士。”
陳山煙:“……但你也是你自己,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我們不是捆綁的關系,也不是相互束縛的關系,我信任你,正如你信任着我。我會做的,如果我需要。”
“希望一切平安,吾主。”迪盧木多如此說,圓藏山下的公路上停着兩輛車,他們的盟友正在往這邊趕來。
陳山煙給自己打氣:“快了,過完這一關,我們就可以回家了,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大聖杯又算什麼呢?”
“啊……回家,是的。”迪盧木多碾着這個溫暖柔和的詞彙,光輝的容顔上綻放出陳山煙熟悉的笑容,她正打算拍拍迪盧木多的肩膀,卻見騎士将另一隻手也握了上來。
“吾主,請允許我在最後稍微抒發一下我激越的情感。”
“怎麼……”陳山煙的語音卡在嗓子裡,迪盧木多雙手捧起她的左手,一個吻輕輕落在令咒上,也落在她的皮膚上。
這個吻停留的時間有些長,迪盧木多眨了眨眼,他長長的眼睫毛在手背上掃過,陳山煙覺得有些癢,但她沒有立刻抽手。這個吻的最後,迪盧木多動唇在她的手上碰了一下,就一下,發出像泡泡破裂的聲音,“啵”,留下一點潤濕的觸感。
“這是……”陳山煙感覺自己重新拿回了左手的控制權。
“是吻手禮,”迪盧木多的心情似乎變得好了一些,格外俏皮。“是騎士要對主君和女士行的禮節。”
“吻手禮啊,哦,這樣啊。”陳山煙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這是不是古人和現代人之間的一些思想認知不同呢?她不去細想這個問題,直覺想明白了境況會變得奇怪。
衛宮切嗣等人已經來到了山腳處,經過簡單的介紹和分組,各從者與禦主分别按照自己的分工開始工作。
陳山煙攜帶了地圖,對講機,指南針等物品,她将和索拉一組,根據遠坂時臣對地脈的了解去往圓藏山山腳偏西部,摧毀那裡的一處地脈鍊接點。
其他禦主的分組是:
衛宮切嗣/遠坂時臣——東部
間桐雁夜/舞彌/愛麗絲菲爾——南部
從者們的任務分别是:
伊斯坎達爾——外圍警戒
阿爾托莉雅/迪盧木多——内部探索
蘭斯洛特——靈活支援
那麼,那個被摘除出來的小聖杯呢?
陳山煙忍不住在對講機裡問:“衛宮先生,言峰绮禮真的會上當嗎?”
櫻已經被提前送到了葵女士和凜的城外住所,冬木市内的據點就那麼個空房間,就那麼個小聖杯擺在屋裡,還在周圍畫了那麼多陣法,這陣仗誰看了還會去拿啊?
衛宮切嗣不說話——他正在和遠坂時臣忙着處理眼前這個複雜的陣法。
“你們遠坂家——當年為什麼要把陣法設置的這麼複雜!”
間桐雁夜在對講機中怒吼。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