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人啊,誰能來救救我,嗚嗚嗚,媽媽,我再也不貪玩了,我想回家。”
壓抑的哭聲逐漸變得凄厲,從各個方向傳來,如同無數的鋼針紮入耳膜,直覺告訴霧南虞,他們好像在說些什麼,但他聽不清,在哭聲的掩蓋下,隻有從未停止的悶哼。
“停停,接受檢查,讓你們停車呢,沒聽到我說話嗎,你們這是運什麼東西,要往哪裡去?”
“诶呦,警官,我們都是妥妥的老實人啊,從來不幹什麼進局子的事,這不是過年手頭有點緊,想把家裡養的兩隻羊拉集上賣個好價錢,有剩還能順帶着娶個漂亮媳婦嗎。”
中年男子的嗓音剛落,所有的聲音不再哭泣,悶哼突然變成撕心裂肺的哀嚎,那不是人類能發出的動靜,而是來自地獄深處的哀嚎。
霧南虞的大腦被吵得無法思考,太陽穴嗡嗡作響,他捂住心口,自己有點……喘不上氣了。
霧南虞暈了過去。
“南虞?”
祁醉玉将暈倒的霧南虞一把撈到懷裡,青筋凸顯的大手覆在腰間,他的臉色蒼白如紙,眉心不安地蹙着。
哥哥這是又想起什麼了。
*
“盛年哥哥,我怎麼感覺你不開心,是這裡不好玩嗎?還是在擔心回學校的事情。”
宋繁躺在白盛年懷裡,橫擺手機,津津有味地看着熱播劇,是個懸疑劇,據說是根據現實改編的,他周邊的同學全都在看。結果剛演到高潮的部分,畫面停滞不動,恰好停在雨夜,兇手拿着十字鎬,腳下是斷了氣的屍體。
宋繁點點屏幕:“山裡的信号真是爛透了,居然在這時候給我卡住。”
他嘗試開飛行模式再換網,結果還是轉圈,宋繁直接摁滅手機,扔到一邊,“真是讨厭,今天又追不完了。”他拱起身體,用鼻尖親昵地蹭蹭白盛年的耳角:“學校的事情不用擔心,反正盛年哥哥你不是在做一個項目嗎,就說我們出來考察了呗。”
“不是學校的事情,我總覺得紅木村這個名字有點熟悉,但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我看網上有不少紅木村的旅遊廣告呢。”
“不是,總感覺像是很久以前在哪聽過,算了不想了,反正與我無關。”
“是啊,不想那麼多,出來玩開心最主要嘛。”
宋繁騎在白盛年的小腹上,微微低頭,濃豔的眉眼彎起,居高臨下地望着白盛年:“有小繁陪着盛年哥哥就夠了。”
今天的宋繁媚眼如絲,格外勾人,白盛年有些失神,想要順勢啄住宋繁的軟唇,誰知被他仰頭躲過。
宋繁輕笑出聲,修長的指尖勾起白盛年的下巴:“不許親。”
灼熱的手掌鑽進自己的衣服下擺,就知道他忍不住,宋繁小幅度地扭動腰肢,感受着白盛年愈發急促的呼吸。
“盛年哥哥,喜不喜歡我?”
白盛年被宋繁搞得心煩意亂,眼尾布滿潮紅,他含住宋繁的衣領,用牙尖細細研磨,津液染濕衣衫。
白盛年含糊不清地回答:“喜歡。”
手指插進白盛年的發絲,宋繁笑靥如花,琥珀色的瞳孔不自覺染上猩紅:“盛年哥哥,小繁也最喜歡你了哦。”
牆上老式鐘表的時針貼近12,宋繁趴在白盛年的胸口,紅潤的嘴唇微張,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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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裡石子鋪成的土路上,大小不一的踏地聲響起,就在二十分鐘前,方向君和崔建甯又吵了一架,明明不是她的問題,她和崔建甯都去醫院檢查了,是他有病,她才懷不上孩子的。
但是婆婆的好兒子,自家父母的好女婿怎麼會有問題?全都是她的錯。
深山裡的夜晚總是很冷,方向君摟着單薄的衣服踉跄着步子,往别的小樓走去,嘴角裂出的血滴落到地上,融進蠕動的泥土裡。
花了她半個月工資的小白鞋上沾滿泥土,被崔建甯趕出來時方向君就穿了一件長裙,她搓搓手:“嘶……真的好冷啊。”
“咚咚咚。”方向君敲響了土路盡頭處,一個泥糊的平房。
……
沒人。
整條街都沒人,所有的房間都是黑的,隻有燃着燭油的燈籠在半空飄蕩,像鬼眼睛一樣。
求求你,給我開開門吧。方向君咬住嘴唇,強忍着沒有落下淚來,她抹了一把臉,不知是額頭流下的血還是眼淚,就在方向君轉身要離開時,四角翻飛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
方向君眼睛一亮,連忙說出自己的來意:“打擾您了,我……”
“丫頭,這麼晚了,你不該出來的。”
面前的人是一位頭發發白的老奶奶,腦袋因為身子佝偻,垂到胸口。
“對不住老人家,請問您這裡還有能住的房間嗎?”
“……”
老人家不說話,而是緩慢地直起脖頸,方向君甚至都能聽到令人恐怖的骨頭摩擦聲,但下一秒,她與擡起頭的老人家對上視線。
老奶奶的一隻眼眶裡空空如也,沒有眼球,裡面的各種血管和組織變成幹枯的黑褐色,和鐵線蟲有幾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