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柯......”
面前這人忽然之間便靠近了許多,倏忽一般,極盛大的暗顔色溫暖整個地朝他籠下來,罩下來。他似是一隻蜂,在花間飛動的,忽然間便遇見了一滴由天而降的金色蜜蠟。那蜜糖再甜香溫暖不過,他既躲不開,本能也讓他并不想要躲開。
——林柯忽然伸出雙手來,由他的正面輕輕抱住了他。
“你......”
虞子辰有些愣怔地喚他。
不是要喚誰,也不是要去喚醒誰,隻是在發出些無意識般的呓語罷了。
林柯與他是一樣的高,二人面頰相貼,而後側側地蹭過去。這姿态來得巧妙,瞧着親近,實則除非兩人同時轉了頭來,便誰也不能瞧見對方面上的神情,最适宜掩藏神色不過。
虞子辰自然也不能瞧見,便隻有聽着身邊人低低的聲音。
“我覺着你要難受。”
林柯的手穿過他肋下,在後背輕輕合抱,左臂下垂,右手指尖觸上他束起再垂落的發絲,習慣性地纏繞兩圈後便松脫開去,是種挽過青柳枝子的手法。
虞子辰笑一笑,“誰可能不難受,”隻是說話,他卻不動彈,于是那笑便隔着兩層薄薄皮膚,全然傳到另一個胸膛裡邊去了:“隻是時候也已經很久了,總不能始終浸在過去裡。”
林柯在他身邊動作了下,側臉擦過他的,略有些癢。虞子辰猜想這人是在點頭,本應是個表達贊同的動作,他卻偏是不肯松手。
最終還是要虞子辰來輕輕推開他,再拙劣地将那話題掰正回去:“故此一見這事兒,我便疑心要與霜台宮扯上關聯;再見着那小道士,雖是内力疏淺些,使的卻畢竟是正正經經的霜台内功,我這疑心便也給驗證個七七八八了。”
“當年焚霜之難,首座座下必是也有弟子逃将出來了,而落下這勾畫蠱的小道士,想來便是在他手下讨得了些本事。這絹布,”虞子辰探身過去,單手将那在兩人打鬧期間已被抛開遠遠的煤煙布拎起,抖一抖,一陣灰黑色細屑随他動作蓬地撒開,林柯避之尚且不及,“大約便是那勾畫蠱的母畫,原先當是藏在秀娘房中的陰晦處,隻有吸|精血之效,後來不知為何便丢失了去,先給趙家人拿來當了抹桌布來使用,再被這老人家撿了來當煤煙布。如此颠簸過程,母畫免不得要受些損傷,便引着秀娘身子也一并地受了損。”
又向房中略微一示意:“至于這位老人家,便是年長體虛,受不得蠱畫邪氣,隻一浸染,便接連着地也染了相似病症。”
“你這說法,除了那槐妖的問題解決不來,也能算是是極完整的了。”林柯認同他說法,“我與你相異之處,便是覺着你那通曉霜台宮功法的小道士,是受過槐妖指點的。”他眼底靜靜閃過去些光,不知是思及了甚麼事件,眉峰微微蹙起,“這也并非毫無可能,隻是這般小的一座城裡,一個籍籍無名之人,卻能靠上這般兩位無相關的大能傍身,如此之事,未免顯得也過于湊巧了些。”
虞子辰讀懂了他心思,于是趕着在他前邊,替林柯歎了一聲:“隻可惜那道士卻是死了。”
——若是這人不曾死去,便是掘地三尺,也是要将他給翻尋出來的。這人曉得太多事兒了,霜台出,槐妖亂,二者直在這人身上纏成了個死結,偏偏又要是個最無足輕重的小角色,換了誰來似乎都并無不可。
“......罷了,先走着再看,醫好了人便離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