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石國行下意識地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嗓子幹啞得不像話,渾身也沒有多餘的力氣。看着二刃糾纏着的手,他的腦子亂成一團。光怪陸離的畫面與剛剛夢到的情節在不斷地交織變幻,最後彙聚成一期一振附身低下頭的場景。等他稍微緩過神,對方已經端着杯子半跪在他枕頭旁。
“喝些水吧。”一期一振跟沒事人一樣扶着他起來。
明石國行自暴自棄地就着杯子嘬了幾口,蜂蜜水刮着他的喉嚨生疼,咽下去才能後知後覺品出血腥味夾雜着蜂蜜的甜。他覺得現在實在不宜說什麼做什麼,就扭頭又躺回去了。
“還難受嗎?”一期一振看着對方不舒服的樣子頓了頓,最後還是退了出去,“我一會兒再來看您,先休息吧。”
明石國行沒敢吭聲,他有些擔心一期一振已經被折磨成變态了,但他沒有表現出來,聽着腳步聲遠去才松了口氣。
誰知道這家夥還會做什麼呢?明石打了個哈欠,想着等自己好些了再去跟對方聊聊,畢竟夢境裡的自己一副專業前輩的模樣。他想再睡一會兒卻怎麼都沒了睡意,隻能瞪大眼睛盯着對面的牆壁。
“不對……我眼鏡呢?”明石國行突然反應過來,伸手在榻榻米摸索,卻隻觸到冰冷的空氣。他的聲音沙啞而微弱,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
“在這裡啊……”一道輕柔卻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從牆角傳來。明石猛地扭過頭,看到巫女坐在陰影中,手中拿着他的眼鏡,輕輕晃了晃。她的表情晦暗不明,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明石差點從被窩裡彈射起飛,死咬住唇才沒讓自己發出聲音。他的心髒劇烈跳動,仿佛要沖破胸腔。他艱難地撐起身子,這才注意到身後跪坐着的“明石國行”。那是他自己,卻又不是——那個“明石國行”坐姿端正,神情嚴肅,與他平日懶散的模樣截然不同。
“這是做夢還是幻覺?”明石心中湧起一股荒謬感,“我什麼時候有過這麼端正的坐姿?”
“還給我吧——”“明石國行”指尖輕敲榻榻米,每聲叩擊都震落星點靛藍靈力碎屑,“巫女大人。”
明石看着那個“自己”,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他太了解自己了——那個笑容雖然看似懶散,卻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牽強。
“明明是明石你自己靠在那裡睡着了,我好心幫你摘下眼鏡的。”巫女啧了一聲,“最近辛苦你啦,隻是我這邊離不開你,所以還是拜托啦!”
“研究進展緩慢,冬木大人重病,本丸事務繁忙。我身為您的近侍當然能理解。”“明石國行”一闆一眼地回答,聲音裡卻帶着諷刺。
“真生氣了就會無趣,這點還挺像冬木的啊。”巫女站起身,向前走了幾步,冷冷地盯着對方,“該說不說你們才是一家人呢,互相關心就算了,連性格都這麼像。”
雖然氣氛有些緊張,但明石看着巫女踩在自己枕頭上放狠話的樣子,莫名有點好笑。
“刀像主人是應該的,您也是我們所有刀的主人。”“明石國行”看着巫女手裡的眼鏡,輕聲說道,“所以可以停止我們身上的研究嗎?這麼幾年過去了,您也應該明白我們隻是刀劍付喪神,沒有什麼能起死回生的能力。”
“既然我也是你的主人,那為主人做出犧牲不也是應該的嘛。”巫女模仿着他的語氣,聲音裡帶着一絲嘲諷,“我做的事情一旦成功了就會對所有生物有好處,你呆在我身邊的時間最長,也是清楚它們價值的。這是我和政府一直期待的……讓這個世界的遺憾都能被彌補。”
她頓了頓,目光銳利地盯着“明石國行”:“所以說,如果暫時地犧牲你一個刃就能讓冬木和本丸永遠安康,你願意嗎?”
記憶中的“明石國行”嘴唇顫抖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和掙紮。他低下頭,聲音裡帶着一絲無奈:“唉,雖然我不贊成這樣解決問題,但是真有那麼一天的話,我想我也會妥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