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繼國夫人渾身一顫,瞳孔不受控制的放大,在長子不容拒絕的目光中她沒有選擇辯解,而是揚起一抹清淺的笑,說道:“我已經好久都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了。”
她迎着長子的視線,微笑道:“那曾是我喜歡的人。”
沒有等長子說話,她繼續說了下去,“嚴勝你是在未來看到我發生了不好的事情,而這件壞事與丹生有關是嗎,不過這一定不是丹生的錯,我了解他,丹生絕對不會害我。”
“嚴勝你告訴我,未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繼國夫人目光懇切的望着長子。
繼國嚴勝站立在原地,他忽然覺得渾身膽寒,透骨的冷意如千萬根尖針,穿透每一寸肌膚,凍得連眼淚都想要凝固了。
他也覺得很累,仿佛所有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原來他不止比不過緣一,更比不過丹生在母親心中的地位,他從來都沒有被誰放進心裡過。
繼國嚴勝,你早該清醒了,既然是在做夢那麼也該是時候醒來,這場自欺欺人的夢沒有任何做下去的必要。
什麼報答生恩,那隻不過是他在為自己的渴望套了一層殼子,似乎隻有這樣他才能肆無忌憚的在母親面前犯傻,隐晦的求取母親的愛。
哈哈哈哈。
他笑了起來,眼角的淚珠滾動突然成串湧出,所有的委屈與難過都在淚聲中翻滾。
他又哭又笑的行為似乎震懾住了母親和緣一,他們不明所以、遲疑的望着他。
但他誰也不去管,自顧自的哀泣發笑,表情十足怪異,宣洩所有好的不好的情緒,最終他眼淚哭空,已然流不出任何淚水。
繼國嚴勝掩袖遮面,當他放下袖子,除了眼眶通紅,神情已和往常一樣,他朝繼國夫人微微行禮,“失禮了,一切起因緣由皆在明日與母親解釋。車途勞頓,我便先告退了。”
話音未落,他轉身疾步離開。
他一刻也不想要繼續待下去了,繼國嚴勝回到寝室用力關上門,靠住門緩緩滑落跌坐在地,後腦抵在門上,他仰起頭雙目無神的望着木質天花闆,忽然發出一聲嗤笑,他短暫的前半段人生真是可笑。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我的父母都不願意愛我?”
如果09大人能醒來就好了……有09大人在,他就不再是沒人要的孩子了。
繼國嚴勝蜷縮在地上,他緊緊抱住雙膝,将臉埋了進去,除了他清淺的呼吸聲,其餘俱寂。
繼國緣一很擔心兄長,偷偷摸摸的來到屬于兄長的寝室,推開窗戶直接翻身跳進去,室内沒有燭火照明,所幸他目力十分清晰,一眼便看見蜷縮在地上的人。
“兄長大人!”繼國緣一瞬間撲上去,整個人擔憂壞了,生怕兄長出事。
“……緣一?”繼國嚴勝被驚醒,他坐起身點燃照明的燭火,明亮的火光一下子驅散了黑暗。
在暖光下他瞧見緣一頂着亂糟糟的頭發,那雙殷紅色眼睛無比專注的注視着他,繼國嚴勝瞬間夢回三疊屋,那個時候的緣一也是像現在這樣看他。
由始至終,不變的都是緣一。
繼國嚴勝不由得發笑,他抱住胞弟暖和的身子,身體的寒意也被漸漸驅散,貼在胞弟同樣柔軟的臉龐上,他怔怔的說道:“緣一,你會一直把我當做很重要很重要的哥哥嗎?”
“兄長就是兄長啊。”繼國緣一不太明白兄長的意思,卻在懵懂中交付了繼國嚴勝最滿意的答卷。
無論時移事遷,太陽都始終不變的懸挂于當空,這份持久不變的恒古讓繼國嚴勝感到了久違的安心。
真好啊緣一,你果然如太陽一樣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