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總!”陳小華抱着一大堆資料,資料在他懷裡搖搖欲墜,最上面那張眼看着跟着風就要飛走了,他跟在葉秋後面一路小跑:“您今天下午還來公司嗎?”
“嗯?”葉秋腿長,一個眨眼的功夫幾米就走出去了,他轉過頭來,“不來了應該,今天你也放一下午假吧!”
見他在總裁電梯前停下,助理忙不疊壓着最上面那張,“啊,好的!謝謝葉總!”
白白獲得了半天的假期,陳小華快樂極了,要不是總裁還在,真想高歌一曲。他有眼色的想着退下,沒想到葉秋轉頭叫住了他,“你的車今天限行麼?”
“不限啊?”
“好,快去把資料放了,我想借下你的車,用一下午,給你報銷今天的車費,等你啊。”男人看了下左手的手表,距離開庭還有兩個半小時,快一點的話能趕上。
“我的車?!它隻是個大衆啊總裁!”它何德何能配上葉秋親自開它?管家知道了非要削成片片!
“嗯?你有意見嗎?”輕飄飄的一句話,化作沉甸甸的石頭堵在了助理喉頭,壓得他啞口無言。
他隻得把資料放了,飛快掏出車鑰匙雙手奉上,“請。”
“你的車停在第幾層?哪個區?算了,你跟我一起來吧。”葉秋一把揪住了陳小華,這樣多少還能節約點時間。
這是陳助理第一次坐總裁電梯,驚得他熱淚盈眶,麻麻,我出息了!我也是和衆大佬同進出電梯的人物了!
看起來葉總很着急的樣子?透過锃亮的電梯内部,他發現男人眉毛緊鎖,時不時看着手機,面色焦躁,等電梯門一開,葉秋一馬當先奔了出去!
“哎!葉總!前面左拐!按下車鑰匙就好!”他一面叫,一面眼睜睜看見葉秋朝他擺了手,一溜煙消失在他的面前了。
陳小華氣喘籲籲跑了過去,葉秋早就發動了車子,在他面前一騎絕塵,噴了他劈頭蓋臉一臉煙塵。
他抹了抹臉上的黑痕,想了半天也不知所以然,算了算了,白嫖的假期,沒有車子還可以坐地鐵慢慢蕩回去。
葉秋開着車,在超速的邊緣徘徊,距離開庭還有半個小時的時候,才找好地方停了車,步履匆匆朝前趕。
法院人來人往,好容易在人群裡發現了少女的兩個舍友,但就是不見沈溪溪的影子。他猶豫了一會兒,上去搭話。
“葉先生!”段謹見他來了,招手并扯過來老四,“溪溪在前面坐着,喏,就在那裡!”
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小姑娘一個人面對着潔白的牆壁,肩膀不住顫抖着,一看就是哭了。
葉秋心忽地軟了,小步踱過去,動作輕柔拍了拍她的肩頭。
“我來了。”
“嗯?啊,葉秋哥!”沈溪溪眨巴眨巴眼晴,揉了下眼角溢出的淚水,“對不起哦,我看《故事會》的笑話入迷了,葉秋哥什麼時候來的呀?我沒注意到你啊?”
男人哭笑不得,看笑話笑哭了可還行。
“馬上就開始了,心情緊張嗎?”兩個人并肩走在法院的回廊裡,皮鞋沉鈍的響。
“肯定緊張啊,不緊張的話那大概是我心理不正常吧?”少女無所謂的聳肩,“我聽說美/國法院的外面都會有一個正義女神像哎,這裡我轉了半天,好像沒有?”
“有的法院會有啊,這個就不一定了,在希/臘神話中,這個女神被叫做正義女神忒彌斯,羅馬神話裡又稱查斯特西亞,”知道少女想轉移話題,葉秋便道,“更重要的象征物是蒙着眼睛,一手持劍,一手持天平。”
“嗯呐,天平用來衡量法;寶劍用來維護法。”她若有所思的繼續說:“但是我總覺得絕對公平是不存在的,盡管口口聲聲說我是絕對公平的人,人總會有私心,人心是偏的嘛一一”
“對喽,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法律出面。”民事案件不像刑事案件,後者還需要把被告人在裡面關個幾天,前面就可以不用,甚至有的案件情況特殊,叫律師去也可以,自己的本人也不必親自去去的。
把手放在木門的那一瞬間,沈溪溪臉上罕見地出現了猶豫的神色,也是為難她了,葉秋拍拍少女的肩膀,“事實勝于雄辯,要是害怕的話,往後看一眼。”
看一眼,我就在後面呢。
還有你的舍友們。
他微彎着腰,看似放松實則很緊張的說。
“嗯。”大口呼吸了幾下空氣,她捏着小拳頭,面上一片肅殺之色的推門就進。
王律師很給力,對方的律師被她打的節節敗退,他們所提出的各種可疑的證據都被人毫不留情的推翻重來。
沈轲作為原告人,和小姑娘一起坐在法庭前面,他的母親也在後面的坐席上,眼神殷切。
那是葉秋習慣了的貪婪無厭的光芒,他有些厭惡的皺皺鼻子,繼續看着台上一言不發的沈溪溪。
這時候,葉秋才發現這姑娘十分嬌小,柔柔弱弱的就像剛出爐的麻薯團子,任憑你揉搓推捏也不反抗。
“所謂遺囑被改的證據,我們這裡有監控視頻為證,”王律師道,“這份監控是做不了假的,他們口中所謂的證據就顯得滑稽可笑。”
對面律師幹巴巴笑了笑,他們這邊已經沒有反擊的餘地了,照這麼下去,盡管少女會付大量的贍養費給後母,但她還是賺得了遺囑的真實性。
沈轲的臉扭曲了幾分,他不明白為什麼在最後的關頭父親還是會想着那個女兒,一手好算盤被自己打得七零八落的。
“雙方沒有異議了吧?”裁判長将手裡的木錘高高舉起,見兩個人沒有異議之後就落了下來。
結束了。葉秋長歎口氣,見小姑娘站起身,便想招呼她晚上一塊去吃個飯。
“沈先生,請留步,我有話和你還有您的母親說。”
“啊?!”沈轲有些不耐煩,做好的鴨子就在自己面前飛了,他語氣很沖:“給我媽贍養費以後你就不要出現在我們面前了,好嗎?”
“嗯,”少女認真的點點頭,“但是我還是想把當年的真相告訴你們。”
“要不是我家親愛的還挂念着你,每年給你那麼多錢,你早就不知道在哪裡呆着呢,現在倒好一一喲喲,看你現在的樣子,不愁吃不愁喝,也不愁穿啊,逢年過節也不過來跟我們打聲招呼,你以為你是誰呀?”打扮很時尚的婦人過來就是一頓陰陽怪氣。
“對,我過年的時候還想請你過來,哪想到你這麼拂老頭子的面子!”
段謹已經撸起了袖子,柳盈正死死抱着她的腰。“這裡是法院,這裡是法院啊,先出去再說。”
“無所謂吧,”沈溪溪歎了口氣,“母親當年失蹤的真相,我覺得我親愛的您,應該知道點什麼吧?”
“知道什麼!”婦人的表情慌亂了一瞬,很快就氣急敗壞的把音調調高。
“毒殺。”
少女閉了閉眼睛,她的手裡證據不足,但是依然可以窺得當時事件一角的真相。
很典型的小三上位記。
“雖然現在沒有充分的證據表明,是誰殺了她,但是那天你們在推搡的過程中,遺漏了一個很重要的物證,現在這個物證就在我手裡。你說我要是再重新開一個刑事案件,這次角色換一下,我當原告人,你們當被告人怎麼樣?”
她冷笑道,“自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沒想到吧,不過你們放心,我暫時還不會起訴你們,至于起訴時間是什麼時候我也不知道呀。對了,我親愛的哥哥,你知道為什麼老頭子願意把這麼多财産留給我嗎?”
“因為他有愧啊。”
擲地有聲的話語未落,沈溪溪就輕飄飄地看了他們一眼,那目光裡什麼東西也沒有包含,隻有平靜。
什麼意思?!
她什麼意思?!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