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氣氛很焦灼。陳果想。
她看着一派祥和,其樂融融的飯桌,上面早已掀起了腥風血雨,每一個都在暗中較勁。
“吃這個吃這個!”蘇沐秋大爆手速,忙不疊給人夾菜。
“得了得了,又不是沒手,讓她自己吃。”葉修一筷子夾走了蘇沐秋剛放在小姑娘碗裡的菜,十分心安理得。
“她夠不見!”蘇沐秋氣得跳腳,“站起來不就行了?”
沈溪溪一臉生無可戀,抱着小碗嚷嚷,“柔柔!果果!來給我讓個地方!”
孫哲平默不作聲,和旁邊的葉秋對視了一眼,果不其然看見了一樣的情緒,其他的興欣人見怪不怪,隻顧埋頭幹飯。
風暴的中心換了個地方又重新坐下來,開始和女孩子們親昵地說着什麼。
小姑娘遠離了這群男人,忙羅着給姑娘們夾菜。
“難得啊,你晚上竟然會來,”葉修見這丫頭完全沒有理會他們的意思,準備轉移話題了。
“怎麼?我不能來?”葉秋冷冷說,他撂下筷子,和他哥說話時千萬不能吃東西,飯沒吃上,先氣飽了。“我不來你又跑了!”
“我不就在這兒了嗎……”他無奈,“又不會跑到哪裡去。”
“算你識相。”
“這兩兄弟怎麼在飯桌上談起來了?”老闆娘悄聲對她說,“啊,這種公共場合其實對他們來說應該是比較正常的談話場合吧。”
往自己碗裡扒着肉,小姑娘手上不停,“普通私下場合的話,葉修哥完全會把話題轉向另一個方向,正是有了大家的監督和注視,他才會老老實實回葉秋哥的話。”
“總之,謝了。”葉修突然說,短短一句話,把今天發生的事一筆帶過。
“哼。”弟弟有些傲嬌,“對了,我很好奇,是誰透露出來的,消息?”
“啊?”沈溪溪身體一僵,感覺四面八方傳來了各種各樣的眼神,她的頭越來越低,快埋到碗裡了。
破案了。葉修想。
“我說的,”蘇沐秋舉手,臉頰還鼓鼓囊囊嚼着食物,“哎喲,沒想到啊,你和我弟關系還不錯?”
“去去去,則麼就關系不好了?那句話則麼說來着,朋友的兄弟就是我的朋友!”
“看不出來!還是個猛人!”在馮憲君面前還要好聲好氣的魏琛說,本來以為這件事很棘手,沒想到直接叫來了個重量級的家夥,一下子就解決了!
和陶軒一比,簡直就像跨了幾個階層的人空降,你還在這邊跟人家玩冷刀子呢,他直接加了一把熱武器,全突突了!
孫哲平笑了一下,他可比在場的任何人都知道葉秋和背後勢力的恐怖之處,階級這種東西要是相差太遠的話,外邊的人隻會感覺到很恐怖,沒有一個具體的數,這種恐怖是無邊無際的,時時刻刻都散發着威懾。可是隻有階級差不多時,這種無限的東西才會化成一種可以直接感知到的力量。他知道,孫家和葉家相比,差不多五個孫家的家底約等于一個葉家,恐怕在葉秋眼裡這種程度的事根本算不上開胃菜,熱武器?
那怎麼夠!
最起碼也得是核武器。
小姑娘舒了口氣,根本不知道那小小的房間裡發生了一場蘑菇雲事件,安安分分挑着菜。
“又挑食!”她的餐桌禮儀還可以,在别人夾菜的時候絕對不會動轉盤,也不會拿着筷子在菜裡攪來攪去,就是每次隻夾一點點,興欣這群家夥又是能吃的主。
沒等人夾完幾筷子,桌上的菜早就一掃而光了。
“我沒有。”沈溪溪可委屈了,“果果,那是塊長得很像土豆的生姜。”
“果果。”唐柔歎了口氣,“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夾?”
“啊哈哈哈!”老闆娘傻笑了一陣,“大家奔波了一天,早點吃完飯早點休息吧。”
“老闆娘說得對,二秋,已經快九點了。在不快點,就……”到了門禁時間了。
“你管我!”葉秋馬上炸毛。
“葉修哥,别老是逗葉秋哥了……”可憐的弟弟,總覺得這樣逗下去會形成條件反射。
“哎,被發現了啊,愚弟總是這樣,讓大家見笑了。”葉修一本正經道。
沈溪溪捂住了臉,完全起了反效果。
“葉修你平常無下限也就算了,連家人也不放過?”
“嗯嘛,越熟悉的人,越會在他/她面前放開嘛。”他話裡有話。
無視。
完全的無視。
少女表情變都沒變,眼睛眨也沒眨,對他的任何試探固若罔聞,堅硬的像個石頭一樣。
不好辦。有人歎氣。
真棘手。有人搖頭。
看不出來啊。有人好奇。
牛!有人在内心發出感歎。
發生了什麼事?還有人一臉狀況外。
————
意外總是突然來臨。
孫哲平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被困在電梯裡。
連帶這丫頭一起。
“啊!!!”剛才還表現超正常的小姑娘抱頭尖叫,一邊叫一邊連滾帶爬地貼在電梯廂最裡面,整個人開始瘋狂顫抖,像一團小刺猬感覺到了強烈的危機一樣,把頭埋在身體裡。
應急燈閃了幾下,忽地滅了。
“吓着你了吧?應該是供電系統出了問題,奇怪,這電梯裡為什麼應急燈也沒亮啊?”男人用手機照着電梯按鍵,本來應該按亮的按鈕卻毫無反應,唯一一個能動的隻有緊急,“應該馬上會好的。”
他的臉在森白的手機光下照出了不規則的影子,僵硬地投在廂壁上。
“……”沒有人說話,急促的呼吸聲,像野獸一樣,從她喉嚨裡響起。
“你還好嗎?我按了緊急按鈕,人應該馬上來了。”孫哲平感覺不對,想走近點看一下。
“别過來!”
“離我遠點!”她暴呵。
少女有些控制不住臉上的表情了,臉頰上的肌肉不自然鼓起。
恐怖。
害怕。
恐懼。
這些東西無可言狀,但确實存在于她的心中,渾身上下都充滿了這些東西蠕動攀爬所留下的痕迹。
“沒關系沒關系沒關系……”她喃喃自語,語速愈發加快,這讓她想起了上次被人掐住脖子,呼吸困難時候的場景。
“放松放松!”男人吓了一跳,重新站回了剛才的位置上,“我不會傷害你的。”
“這是孫哲平孫哲平孫哲平……”她念經一樣道。
“對,我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緻她情緒這麼激動,孫哲平隻能順着小姑娘的話說。
這姑娘快抖成帕金森患者了,再這樣下去的話,會出問題。
“外套,需要嗎?”
保暖會起到一定效果,但他不保證這種沾染着陌生人氣息的東西落到她身上會不會起反效果?
“不不不!!!”少女反應更加激烈了,“讓我一個人緩一緩,對,緩一緩就好。”
“光源?”
“開着吧,”她啞着嗓子,“沒有光,我會更不安。”
此時此刻,隻有冰涼的電梯壁才會使她心中瘋狂躁動的心安靜一點。
“幽閉恐懼症?”孫哲平等了一會兒,見她整個人的确恢複了些正常,才試圖開始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