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薩斐珀感到意外的同時也有所顧慮。最近忙着到處實地考察,中午的時間本該是拿來休整的,更何況她跟弗德琳娅幾乎沒怎麼來往過,于情于理她都不怎麼想赴這個約,但礙于對方商會部長的身份,直接拒絕也不是明智之舉。
“怎麼了?”注意到薩斐珀奇怪的反應,歸安梨不禁問了一句。
“嗯……商會的人找我吃飯,就在明天中午。”
歸安梨沉吟片刻建議道:“仔細想想,我們也連軸轉好幾天了,偶爾休息一天也不錯。”
見薩斐珀還是一臉不甘心的模樣,便換了個思路勸她。
“就算明天我們繼續大街小巷地竄,也很難馬上就規劃出一條像樣的選地線,13号星鬧區的環境有多複雜,你也是清楚的吧。”說罷,歸安梨話鋒一轉賣了個乖,“就當給你親愛的歸安梨放個假可好?”
薩斐珀又猶豫了片刻才真正妥協:“好吧。”
第二天一早,歸安梨慣例去了一趟自己經營了近三個月的“萬事知”。
熟練地從自主小鋪打開暗道走下樓梯,幾天沒來的“萬事知”裡還保持着當初離開時的樣子。歸安梨沒有急着開門挂營業牌,而是先蹲在門邊一陣摸索,終于從門縫裡下的一處找到了一張記憶卡。
最後的消息已經到手了,這間陪了她好些時日的“萬事知”,終于要就此别過了。
歸安梨不急不慢地将房間收拾了一番,随後踩上樓梯将暗門封死,将一旁的櫃格推至此處徹底堵住。大大小小的雜貨裝被井然有序地放進紙箱,端端正正地放櫃格的最上層,再回過頭來環視室内時,這裡仿佛又恢複成了歸安梨第一次來的模樣。
“接下來就是它了。”
她将卷門緩緩升起,平日裡靠在牆角的招牌,在室外的燈光的照亮下一點點清晰,“萬事知”三個字如鐵畫銀鈎,仿佛能透過它,看到當初寫下它的時候,揮寫者運筆起落間顯露出的勁秀之勢。
歸安梨拿起招牌,一并放在了櫃格上,此後卷門大開,這片老久的商業區将再無一間被百姓們津津樂道的“萬事知”,而未來不知何時,這間不起眼的小屋興許也會迎來一個又一個新主人。
這幾月以來,歸安梨一直在雇人人蹲點觀察拍賣所的人員活動,例如安保人數、流動哨的巡邏規律,而其中最重要的,莫過于經常出入拍賣所的具體人員。
當然,蹲點的人并不會注意這麼多,他要做的隻是守在拍賣所的各個出入口,如實拍上一整天。後續對信息的篩選和處理則由歸安梨拿到錄像記憶卡後親自處理。
如今必要的信息已經掌握,她該進行下一步了。
……
“你說什麼?你是怎麼知道的?”警署陳部長接到了一通來電,沒想到聽到的全是聞所未聞的情報。
對面并沒有打算跟他多廢話,三言兩語說完自己的需求過後果斷結束了通話。陳部長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大大的川字就像焊死在他腦門上了一樣。
他稍作猶豫還是撥通了外務部辦公室的電話,“喂,是我……”
“您好,請問您幾位?”IN水下餐廳的服務員見有客人到來,洋着滿臉的笑意就走了上去。
“不用,我找人。”尤清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一副斯斯文的模樣,“格賓女士,她應該已經預約過了。”
說罷,服務員麻利地在名冊上搜尋起來,很快便有了結果,“在2區的07包廂,我帶您過去。”
“有勞了。”
尤清木今天穿着件幹淨整潔的襯衫,身前一朵藍色玫瑰的胸花格外顯眼。
“就是這裡了,祝您用餐愉快。”
尤清木點頭謝過後轉身推門進了包廂。
“不是說好的在鬧市嗎,怎麼突然改了地點?”格賓雙臂環胸,二郎腿亦急躁地翹在膝蓋上不住地搖晃着,視線有意無意掃過尤清木的胸口,看起來似乎對買家出爾反爾的行為十分不爽。“哼,要不是看你出價合我心意,你今天可沒資格見我這面。”
尤清木笑着打哈哈,“事出突然,事出突然,我也不想的。”
“錢呢?”格賓攤手而招,她可不想在這裡浪費任何多餘時間。
“全在這裡了。”尤清木将手邊沉重的公文包往前推了推,卻在格賓即将碰到時驟然停住,“貨呢?”
“哼,看你那爽快的模樣,我還以為你是條子派來故意跟我接頭的——但凡再晚開口那麼一秒鐘,你的心髒已經被我射穿了。”格賓勾唇一笑,這才将袖口裡的槍掏了出來,大大方方地擱置在桌上。
“東西在那邊。”她歪了歪頭指向牆角一袋鼓鼓囊囊的帆布包,“清點的時候當心些,别碰着了走火了,如果你不想被炸成一截一截的話。”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尤清木同樣回以一笑,收回了按在公文包上的手。
格賓聳肩,反正該說的都說了,那些炸彈怎麼處理又不是她的事。她将公文包拉至自己身前,是時候讓她享受一下收獲的喜悅了。
“我看看我看看……”格賓哼着小曲将包裡的現金一沓一沓的取出,肉眼可見情緒越來越高漲。
尤清木估摸着時機差不多了,在對方臉色突變的前夕猛地将桌子向前踹去。
“你竟敢用紙來糊弄我?!”格賓心下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本想一把抄起手槍先解決掉這個找死的家夥,哪想下一秒便被桌子卡住,不斷将她逼向身後的牆體,至于本應該唾手可得的手槍,也在慣性的作用下一口氣滑到了對面尤清木的手裡。
被戲耍的憤怒幾乎要将她整個人燃燒成灰,格賓毫無形象地質問起來:“這麼做對你究竟有什麼好處?你軍火商的信譽是不要了嗎!”
然而用力踩在桌楞上的尤清木完全不為所動,她摘下眼鏡揉了揉有些發痛的鼻梁,仿佛隻是在聽别人的故事。格賓突然想到了先前毫無預兆地悔約,腦子裡有如晴空霹靂,頓時想到了什麼,“你不是她?”
如今尚且有人假冒軍火商的身份前來跟她交易,那麼軍火商本人的去向格賓也不難猜想了,“你果然就是警方的人,哼,居然被那群蠢貨擺了一道!”
“——不過,你真以為我什麼都沒準備,兩手空空就敢跑來這人多眼雜的地方?”
格賓猙獰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