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遲意被黎落仰面按了下去。
後背接觸地面的瞬間,場景再次扭曲,紛紛揚揚的雪被阻隔在窗外,他抱着她摔進一張軟墊。
黎落俯在他耳邊,聲音因疼痛而顫抖,本能喚他名字:
“段遲意……”
他微微蹙眉,握住她的手,顧不得臉上還帶着面具,靈力探入她經脈,卻又瞬間被彈了出去。
黎落頓時痛呼出聲,隔着衣服重重咬向他肩膀。
立時見血。
段遲意心道不妙。
他來不及起身,任由黎落趴在他身上,雙臂按住她後背,神識離體,鑽入黎落體内。
濃重的魔氣纏在她經脈和髒腑上,靈魂幾乎要被魔氣分割成塊。
他試圖幫她斬除體内的魔氣,但黎落明顯抗拒起來。
她咬着他肩膀的力氣加重,除卻魔氣以外,另一股力量也跟着躁動起來——是黎落用來重傷他的那股力量。
此刻感知到他想要拔除魔氣的打算,一邊死死扯着魔氣的邊緣不放,一邊朝他的神識撲殺而來。
他強行去拽,黎落體内魔氣反而擰得更緊。
她不肯松手,害的自己痛得厲害,咬他更狠,恨不得從他肩上撕下一塊肉來。
段遲意隻得停下。
他用手撫了撫黎落後背,待她咬着他的牙齒松了些,才輕聲同她商量:
“我不會害你,更不會搶你的東西,你能相信我嗎?”
黎落沒回答,她已神志不清,但段遲意的聲音格外溫柔,縱使與記憶中稍有差别,她也能感受到熟悉的語調。
她身上的殺意後退些許。
段遲意便悄然放出神識,朝她丹田移去。
甫一靠近,便感知到那股強大的氣息,攜帶天地法則,平等壓向每一個靠近它的東西。
縱使段遲意不曾與魔尊正面對上,卻也能立馬猜出這股力量的來源。
魔尊得以立足的根本,仙門一直忌憚的存在……
竟然在黎落身上?!
他心下驚疑不定。
黎落隻覺一股涼意靠近她藏着混沌之力的地方。
她本能覺得危險,生怕是滄宿要搶混沌之力,頓時卯足全力反抗,整個人拼命掙紮起來,想要掙開他箍在她後背的手臂。
但她體内氣息仍一片混亂,動作幅度越大,髒腑與經脈上的魔氣便勒得越緊。
她眉頭緊皺,一下子摔在他身上,露出痛苦神色,呼吸帶着痛楚,整個人抖了起來。
按着她後背的手臂絲毫沒有放松,靈力不斷試圖沖她經脈,同時卻有輕吻落在她發頂。
蜻蜓點水一般,帶着神奇的魔力。
“黎落……”
段遲意察覺到黎落的抗拒和恐慌,收斂了氣息。
他一邊全神貫注躲着混沌之力的攻擊,試圖找到可以破開魔氣的口子,一邊不斷低聲安撫她。
“沒事的,别怕……”
他輕聲哄着她。
黎落痛極怕極,卻又掙脫不開,絕望之下等了許久,卻沒有等來攻擊。
段遲意的安撫起到了效果,也許是掙紮太久沒了力氣,她終于放棄掙紮,趴在他懷裡,疲憊地呼吸。
混沌之力與魔氣纏繞的力量也松了一些。
段遲意不敢強行動手,怕她再次激動起來,隻能用靈力緩緩朝她經脈靠近,一點一點将扭曲纏繞的魔氣解開。
解不開的便用靈力蓋着,将魔氣凍結起來,起碼讓她不那麼難受。
他做的極有耐心,沒有露出絲毫攻擊性,黎落逐漸接納了他的靈力,許是感受到他的好意,不再主動攻擊他。
但也隻緩了片刻,黎落又開始鬧騰起來。
她睜眼,茫然地轉動眼珠,卻什麼也看不到。
眼前一片黑暗,鼻尖卻有淡淡的血腥味,輕易讓她想到兩河鎮的地窖。
她心裡生出一股巨大的不安定感,呼吸加重,按在段遲意肩上的雙手開始顫抖。
靈力在她經脈和髒腑上遊動,解開魔氣的感覺像魚尾劃過,帶着涼意,而後便是更加明顯的燙和後知後覺的疼。
她忽然側頭,咬他下巴。
段遲意幫她解開魔氣的動作一頓。
然而黎落并不是咬着不動,她像是在用他的皮膚磨牙,一邊急切想要在他皮下尋找什麼似的。
沒有咬破皮,卻格外警惕細緻,一寸寸啃咬過他的骨肉,帶來一長串的戰栗和癢。
段遲意逼迫自己收回注意力,全神貫注清理魔氣。
隻是随着纏繞她經脈的魔氣被逐一解開,黎落越是感覺焦慮。
她舒服了,不疼了,心裡的暴躁便無處發洩,更加變本加厲地啃他的臉。
——卻被面具擋着。
她用額頭和臉在面具邊緣蹭個不停,想将礙事的面具蹭開,鼻尖不停劃過段遲意耳側,卻沒能成功。
她眉眼間閃過厭煩,轉而低頭開始咬他的脖子。
這次明顯帶着怒意,一上來就咬破了皮,滲出血來。
黎落咬着傷口,停了片刻,忽而輕舔,舌尖将血珠卷走。
段遲意渾身一僵,感受到她呼吸溫熱,打毫無遮掩的脖頸上。
他生平第一次感覺到命脈被人拿捏的緊張。
她的唇緩緩下移,細吻落在凸起的喉結上,柔軟濕滑的東西擦過喉結下的小痣,帶來一股難言的沖動……
段遲意渾身一僵,攬在黎落後背的手臂猛得用力。
她吃痛,感覺骨頭快要被人勒斷,下意識弓起上半身,卻又被他的手臂阻攔,再次趴到他身上。
黎落憤憤磨牙,低頭又一次咬向他的脖子,在喉結上留下極深的牙印。
段遲意徹底不敢動了。
這個口口聲聲說着要殺了他的人,不久前還毫不留情地将他打成重傷,此刻卻跪坐在他身上,肆無忌憚地啃着他的脖子。
段遲意閉了閉眼,緩緩歎了口氣。
然後他擡手,順着她的後背上移,觸碰到她的後頸。
指尖冰涼,帶着點細微的潮濕,激得黎落一愣。
她縮着脖子打了個哆嗦,松開了牙,因為看不見東西,雙目并不聚焦,神情顯得有些呆滞。
段遲意垂眸看着她,指尖浮出靈力,輕敲在她後頸。
身上人一下子癱軟下去,終于不再折磨他了。
段遲意緩了幾秒,抱着黎落換了個姿勢,将她放到軟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