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荔白了他一眼,從他身上下來,撿了幾件衣服遞給顔烨。
“先穿衣服吧,房裡該收拾下。”
顔烨接過衣服,看着滿屋的狼藉,眼神暗了暗。
兩人很快穿好衣服,門外候着的小綠與小紫早就聽到了裡面的動靜,吓得不敢出聲。柳荔拉開門時,她們像是看到了救星,眼巴巴地望着她。
柳荔笑道:“沒事了,找人把裡面收拾一下就好。”
小紫探出頭往裡看,隻見顔烨緩緩走來,她連忙縮回頭應了聲:“嗯。”
顔烨此時要去上朝處理公務,柳荔便留下來與小綠、小紫一起整理房間。顔烨走之前吩咐她乖乖等他回來,柳荔嘴上應着,待房間恢複原狀後,便在宮中随意逛了起來。
不知不覺走到了浣衣處,與前兩日一樣,宮女們聊着八卦、洗着衣服,連位置都一成不變,隻是沒了吳尚宮的呵斥。
柳荔正要進去問 “可知吳尚宮在何處”,沒想吳尚宮從對面走來。
她看見柳荔,連忙彎腰行禮:“柳姑娘。” 低着頭,似乎不願看她。
柳荔扶她起身道:“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不必愧疚。”
吳尚宮擡頭道:“謝謝柳姑娘。”
柳荔道:“顔烨是什麼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他一句話雖不能定你的生死,你自然是不敢也不能拒絕他的要求,來做這個說客。”
吳尚宮道:“姑娘聰慧,想必與我喝酒時就已猜出,我那時醉了也是裝的,不過是為了給我自己留些面子。”
柳荔道:“我本想讓此事就這麼過去,轉念又覺得不妥,這才來找你說清楚。你是身不由己,怪不得你。”
吳尚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姑娘,雖然那天我是按太子殿下的話來說,但其中也有幾分真心。”
柳荔不解:“怎麼說?”
吳尚宮笑道:“殿下貴為太子,卻對我們這些宮女太監十分寬厚,每日兢兢業業處理公務,愛民如子。或許他不是皇後眼中的好兒子,也不是世俗觀念裡的‘好人’,但作為一國之主,他足夠優秀。我生在鄉野,機緣巧合認了幾個字才入宮,雖不懂四書五經中的大道理,卻知道于百姓而言,殿下是好的。姑娘你生于世家,才情家世皆是頂尖,就沒想過做一些平凡人做不到的事?為世間百姓謀一條更好的生路,才不枉來這世間一遭。”
柳荔從未想過成就什麼事業,“随心而動,潇灑自如” 是她的人生信條。
突然有人對她說,她可以為别人做一番事業,這宮院如同囚籠,她又能做些什麼?
“容我想想。”
吳尚宮道:“柳姑娘聰慧過人,必定很快能想明白。還望姑娘憐惜殿下。”
柳荔點點頭應了聲:“嗯。”
兩人分别後,柳荔心不在焉,在宮中漫無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覺走出了東宮地界,來到了中極殿 ,此處宮中接待外賓的地方。
她正要離開,忽聽有人喊她:“小枝條。”
她猛地頓住,能這樣喊她的隻有一人。
回頭望去,見風宸景曜正向她走來。
柳荔尴尬地笑了笑:“王子自重,請叫我柳荔。”
風宸景曜想上前,離她還有兩尺時卻不敢再走,關切地問:“這些年你過得可好?”
柳荔笑道:“還好,畢竟我是太州柳氏女,怎能過得差?”
風宸景曜垂下眼:“當年我家中有事,才不得不不辭而别。”
柳荔冷笑道:“少來糊弄我!你走後我沒等到你的信,便按你說的家世去東國尋你,結果根本找不到你這個人。後來才偶然得知你是東國王子,我再去尋你時,卻看見你與别的女人卿卿我我。風宸景曜,裝什麼深情?當初說什麼對我至死不渝,走後連一封信都沒有,倒有時間和别的女人談情說愛!”
風宸景曜急忙辯解:“小枝條,你誤會了!當年父親騙我說他重病,我才回了東國,沒想到他們逼我娶了王妃。你也知道,當時我以為你隻是普通女子,想着等父親管得不嚴時再來找你。後來我去了白雲觀,他們說你已經走了。”
“找我做什麼?做你的妾嗎?風宸景曜,當年我以為你是普通人家子弟,才隐瞞身份與你相交,你倒好,轉頭就娶了别人,我可沒見你有半分掙紮!”
“小枝條,你别這樣,我也是身不由己。”
柳荔懶得再聽,轉身就要走。
風宸景曜連忙追上去,手搭上她的肩頭。柳荔猛地扭動身子,漂亮地轉了個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命脈,借着他的力道将他扯出數尺遠。
他踉跄兩步,撲倒在地上。
柳荔頭也不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