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人。
李燭盯着他,等待着他的表演。
“如果他的欺騙的出發點是好的,那也不錯,說不定是善意的謊言,隻是為了毛孩子們能夠盡快找到家。”張重光道。
李燭試圖戳穿他:“欺騙本身是惡劣的。”
對方似乎被戳中了,稍作沉默後又開口道:“對,李先生說的對。”
盡管他先附和,但眼底也沒有屈服的意思。
“欺騙本身是惡劣的,但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很複雜,她的話語之中的确有巧言令色的可能性,但也同時擁有真情實感的善意。”
“而我不能錯過一絲半點,可以托起對方善良的機會。”說着,張重光那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似乎短暫露出了獠牙。
“畢竟,李先生,你就能保證自己可以看透人心嗎?”
李燭躲也不躲地對上那眼睛,就像任由對方撕咬一樣。
他看出對方的試探,明白對方的思想,畢竟他們是同一種人。
他淡淡地盯着對方許久,像是用無形的舌尖舔過小獸的獠牙,不知是挑釁還是逗弄。
也許是感受到了他逐漸釋放出的氣息沾染,張重光試圖用他最拿手的笑意來打斷。
“李先生,不如你先看看我的心,是好還是壞?”那雙眼睛笑如弦月,能夠看出他眼底的戲谑。
李燭揣摩着對方的表情,不自覺的扯動自己的嘴角,回以微笑。
終于,他内心的起伏成功帶動了他的手掌。
他緩緩伸出手來,朝着對方而去。
看清他的動作,他能明顯感覺到對方愣在了原地,整個身體都因為恐懼而緊繃起來。
就連他那耳根和臉頰,都已經不受控制地紅透了。
眨眼的速度也超過人類平均水平,明顯的驚慌失措。
“李先生……”
張重光在混亂中呢喃,卻因為壓迫而發不出完整的聲音。
李燭的手卻落在了他的胸口,常年解剖的手法令他一下子就找到了對方心髒居住的地方,一寸不差。
就算現在還沒有機會開刀,他也能夠感受到那心髒要比他的手掌小上一些。
不知為何,他的戾氣輕巧,似乎是不敢施加壓力,生怕這心跳就這麼熄了火。
可是,恰恰相反的是。
經過他的觸碰,對方的心髒越跳越快,并且有種呼之欲出的磅礴之力。
那滾燙的血液快速從那心髒流過,隔着血肉和衣衫也成功将他手掌感染。
他竟然感受到了自己逐漸上升的體溫。
“撲通!”
“撲通!”
兩道節奏完全不一樣的心跳疊加在一起,已經全都亂了套。
李燭好奇地,朝着對方靠近了一些。
他湊得很近,想仔細再仔細的看看眼前這張臉,這張與自己基本一般無二的臉。
好奇怪。
究竟是誰的心跳更快,究竟是誰——率先失足了……?
“哦……原來你也跟我一樣,會因為對方放大感官……會因為對方失去控制……”
李燭心中呢喃,像是滿意。
他注意到對方的臉頰已經紅得離譜,似乎已經無法承受他的壓迫。
“李先生,其實我……”
那呼之欲出的,不知究竟是什麼。
李燭難免好奇。
可是在對方即将脫口而出的時候,他的心口卻猛的被揪了一下。
他突然意識到,對方即将流露出的情緒可能是個很可怕的,完全未知的東西。
是他從未有過準備,從未擁有過,從未見識過,從未想象過的——如對方一樣可怕的東西。
于是,他下意識的打斷了對方。
“嗯,看出來了。”
磅礴的情緒因為打斷而戛然而止,對方似乎因此而感到恍惚,徹底僵持在了原地。
“它告訴我——”
“你和我是同一種人。”
張重光的眼中顫動,那表情似乎已經完全不受他的控制,竟然顯露出一絲被攝取心魄的呆愣。
不知是不是對方更為高超的一種僞裝手段。
畢竟,對方是他所見過的,面具最為得心應手的虛假英雄。
好半天他都沒能回過神來,似乎找不到理由反駁一樣。
等待許久的李燭,隻聽見一聲:“咕噜~”
啊……
竟然用這種方式。
可惡的家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