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重光是被李燭抱回家的。
他被安安穩穩放在沙發上,直到柔軟的毯子将他包圍。
李燭并沒有對他說什麼,那張臉似乎依舊如常般平靜。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在炎熱的路上被吹幹了,隻剩下那濕漉漉的鞋。
男人默默俯身将他的鞋襪脫掉,将玄關的家居拖鞋放在他的腳邊。
“一會兒洗個澡,睡一覺。”李燭道。
張重光低頭看着他,輕聲詢問:“李先生,你是不是生氣了?”
李燭的視線落在他臉上,似乎在端詳他的臉,觀察他眼底的餘韻。
“沒有。”李燭道。
張重光不能從那張毫無波瀾的臉上得到點什麼,也看不透什麼。他隻能輕輕攥住對方襯衫的一角,聲音又小又軟:“别生氣……我下次會注意安全的。”
李燭垂眸向下,那雙眼睛似乎停滞在那攥着他衣角的指尖,沿着那襯衫的褶皺,他隻是微微蹙了蹙眉。
:“我沒有生氣。”
他再次道。
:“這樣的情緒,怎麼會用在你身上。”
他的聲音平淡,像是他那雙灰蒙蒙的眼睛。
張重光思忖着這句話,總覺得這句話像是情話,但又有些古怪。
他沒舍得松開對方的衣角,隻是道:“晚上……我請你吃飯,耽誤你上班了。”
李燭點點頭,“一會兒見。”
他答應的很利索。
還不等張重光露出什麼欣喜的神情,男人就已經離開了。
那被指尖攥住的衣角被刹那被抽離,沒磨疼他的指尖。低頭一看,隻是微微紅了一些。
“咔嚓。”
房門被帶上了。
張重光的下意識地空落下來,像是無人托舉就倉皇落地。
在沙發上呆愣了一會兒,似乎是把對方那句話反複琢磨了,最終,張大少爺得出結論:
生氣=不好的情緒。
怎麼會将這樣的情緒用在你身上=不想将不好的情緒用在你身上。
=李燭是大好人。
按照自己的思路分析完,張大少爺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于是,他這才拍拍屁股去洗個澡,好好收拾一番,然後把那群狐朋狗友們喊過來組局。
[英雄的小光:烤肉啤酒局,速來。]
[妖豔的小魚:收到。]
[胡言的小耳:收到。]
[憂郁的小楚:收到。]
……
等到他收拾的差不多,房門就被敲響了。
張重光一邊整理自己的頭發,一邊快速地跑下樓。
等到他拉開房門。
“小光!!!”盛迩的聲音立馬響起。
他在看清張重光腳邊的長尾巴獵犬的那一刻,再次驚呼道:“啊!小狗!!!”
瓶蓋被對方的聲音吓得渾身一顫,下意識夾着尾巴往張重光身後躲了躲。
江稚魚用肩膀撞了撞他,嫌棄道:“去去去,你爸媽生你的時候往你嗓子裡安喇叭了?吵死人了……”
兩人互相擁擠着走了進去。
隻剩下楚翹看着晃晃蕩蕩的門闆,眼角帶着與生俱來的倦怠氣質,輕聲道:“你這門有些年頭了,看起來很不安全啊。”
“怎麼也不說換一個?”
“嘿嘿,我總是忘記,下次下次。”張重光想起之前李燭也提醒過他,他還是忘了。
張大少爺天生就心大,沒辦法。
楚翹将自己帶來的烤肉串和蔬菜串放在廚房,下意識看了一眼隔壁的房子。
隔壁22汀,整棟房子都黑黢黢的,沒開燈,隻剩下一盞昏黃的燈照亮二樓的房間。
整體的氛圍都有些怪。
“诶,隔壁是不是就住着你那情哥哥啊?”江稚魚眨了眨那雙桃花眼,閃動出八卦的星光。
“應該是吧,另一邊都沒住人,荒廢了一樣。”盛迩也伸着脖子朝外看了看。
張重光開始低頭收拾烤肉架,開口道:“别墨迹了,幫我搬出去。”
楚翹順手擡起來,幫着他将那烤肉架搬到庭院裡。
江稚魚上手也快,調了幾個醬汁,将配菜都處理好,順手再調幾杯漂亮酒。
盛迩負責點火熱炭,調試機器。
大家看起來都不是第一次開設這種聚會了,都很熟練。
不一會兒,就都準備的差不多了。
“叩叩叩……”
一陣敲門聲吸引了張重光的注意。
他下意識以為是李燭,可剛才他的餘光就沒離開過隔壁,怎麼可能沒注意到。
結果探頭一看,就瞧見兩個臉生的同齡人。
“诶,你們來了,進來吧,院門都沒插。”江稚魚沖着那兩個人招了招手。
張重光看着這兩個生面孔,微微蹙眉。
平常叫幾個不熟的人來還好,今天有李燭在。
他下意識就怕李燭不自在。
“這是劉溫韋,劉氏科技的二少爺。”江稚魚介紹着。
張重光的視線也不由得落在對方身上,禮貌地笑了笑,緩緩伸出手來。
劉溫韋也伸手握着他的手。
對方長相還算漂亮,眉宇之間帶着難以壓制的酒色财氣,那雙眼睛倒是亮晶晶地盯着他。
張重光禮貌微笑:“你好,我是張重光。”
“你好啊,張小少爺……”男人的手握着他,大拇指輕輕在他的柔軟的虎口上揉搓了兩下。
動作不重,但卻令張重光愣了一下。
好奇怪的感覺。
“這位是王景明,是王氏娛樂的四少爺。”江稚魚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才打斷了那唐突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