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你還對史書感興趣?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咯。”陸知夏陰陽怪氣道。
齊放連忙解釋道:“我都說了,上次是誤會。那本禁書是我從新弟子手裡繳來的。”
“然後你就順手翻看了?”陸知夏壞笑。
“我沒看!”齊放頓時無比冤枉,而陸知夏笑而不語的樣子更令她抓狂。
這時,樓下傳來喧嘩聲。陸知夏沒工夫鬥嘴,四處找地方躲。
“喂。”齊放好笑地看着驚慌失措的陸知夏,擡手指了指遠處一扇虛掩的窗。
陸知夏了然,趕緊跑過去将窗子推開。
迎面吹來的大風拂亂發絲,她探頭往下一看頓時頭暈腿軟。這層距地面太高,以她那蹩腳的輕功躍下去必死無疑。
“二小姐——”
樓道方向腳步聲淩亂,抓陸知夏的人已上至頂樓。
十幾名白衣弟子向窗前的白衣女子圍上來。陸知夏回頭瞥了一眼,所幸陸子辰不在其中。但她已無退路,不想被抓回去隻能從窗子躍下去。幸運的話,落在檐上也死不了。
“你們别過來。”陸知夏壯着膽子爬上窗台,警惕地望着向她慢慢靠近的人。
“那裡危險,二小姐你快回來。”
弟子們一臉緊張地看着坐在窗台上的陸知夏,站在原地不敢貿然上前驚動她。這麼高的地方,除非是絕頂高手,一般人墜下非死即殘。
“陸老二,你别亂來。”齊放慌張上前勸阻。方才他指這條路是想讓她知難而退,沒想到她如此倔強,甯死不屈。
“你們都給我退下。”陸知夏厲喝,聲音卻帶着絲絲顫抖。窗外沒有落腳之處,她一隻腳懸空,單薄的身子在風中搖搖欲墜。
陸知夏心意已決,即便今日摔死在藏書閣下,她也決不向那樁不公的婚事妥協。
雙方僵持着,有人偷偷去向陸掌門禀告。
動靜鬧大,藏書閣下邊很快圍滿了看熱鬧的弟子。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公然設賭局押注,許多人跟着下注,場面熱鬧得像賭坊。
樓上,齊放好言勸道:“知夏,有事好商量,你先下來好不好?”
“該說的我都說了,今日爹若不取消婚事我就從這裡跳下去,一了百了。”她語氣激動,懸在窗框上的身子猛烈晃了晃,圍觀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齊放歎息道:“為一點小事搭上自己的小命不值啊。”
小事?陸知夏反問:“若齊師叔讓你娶山下的萍姑為妻,你又當如何?”
這話雖隻是假設,但周圍聽到的人都忍不住笑出聲。
萍姑是雲蒼山一帶出名的瘋丫頭,遇到過路男子就追着喊相公,臉上還有塊奇醜無比的褐色胎記,路人見她都要躲開,更别提跟她朝夕相伴過日子。
齊放聯想到那副凄慘畫面,苦着臉道:“我會跟你一樣從這裡跳下去一了百了。”
衆人大笑出聲,陸知夏也忍不住笑起來。
懸在外邊的腳一個不注意帶偏重心,陸知夏還來不及抓住窗框,身子一歪整個人墜下樓去。
眨眼功夫窗台上的人沒了,衆人驚呼着沖上去施救。可惜已經晚了,陸知夏背心朝下,尖叫着向地面墜去。
據說頭先着地會死得很難看,但距離地面越來越近,陸知夏已經來不及調整姿勢。她吓得魂飛魄散,抱頭緊緊閉上雙眼。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下邊圍觀的人都看傻眼了,絲毫沒人反應過來要救人。
遠處一道黑影踏着重檐疾速躍來,快到藏書閣時雙腿狠狠借力一躍而上,雙臂擡起,于半空中穩穩接住下墜的白影。
黑白人影重疊,衣袂翻飛,二人緩緩下落。
陸知夏隻感背上一陣溫暖,下墜之勢減緩。她慢慢睜開眼睛,刺眼光線中僅瞧見一個弧線優美的下巴。
是他,陸知夏怔住。她那樣戲弄他,他居然不生她的氣,還從鬼門關撈回她一條小命……
“大師兄好厲害!”
周圍喝彩聲不斷。
陸知夏回過神,緊緊抓着陸子辰衣襟,生怕他出盡風頭後反悔松手摔死她。
二人距地面還有較高距離。
陸子辰抱緊懷裡的人,雙腳在突出的檐上借力,幾番縱躍後穩穩落地。
落地瞬間,鼓掌歡呼聲四起。陸子辰深厚的内力,救人時迅捷優雅的身法,引得圍觀弟子贊不絕口。
“鬧夠了吧。”陸子辰低頭看着懷裡被吓呆的陸知夏,冰冷的雙眸除了震怒沒有絲毫憐惜。
陸知夏還未從墜樓的驚恐中緩過來又被人大吼,杏眸頓時盈滿熱淚。
這時,陸掌門帶人聞訊趕來。周圍看熱鬧的弟子們立時散開。
陸子辰無聲歎息,将懷裡的人放下,拽着垂頭喪氣的陸知夏到陸掌門面前。
事情鬧大,陸掌門老臉丢盡,一肚子火,見到陸知夏便揚手作勢要朝她打去。
陸知夏下意識往陸子辰身後躲,樣子驚恐狼狽。
挺拔身影立在父女中間一動不動。陸掌門的手停在半空中,歎了口氣,慢慢把手放下。
“來人,把這個逆子押到靜思洞思過!”陸掌門冷哼一聲,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