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辰俊眉微擰,諷刺道:“你自身難保還關心他,你知道他是誰嗎?”
陸知夏垂眸不語。
這時,一行身着深藍勁裝、手執長劍的玄陰派弟子路過,瘦高公子松手從地上爬起來,眼淚汪汪地朝為首一名面容方正的男子撲上去,“嘯哥。”
秦嘯天略顯尴尬,推開像八爪魚一樣扒在身上的人,這時才發現他一身狼狽到處是傷,怒道:“公子,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瘦高公子擡袖抹了一把鼻涕眼淚,說道:“好多壞人,有賣燈籠的,還有六個彪漢,還有那個穿黑衣的。”他手指着陸子辰,怯怯躲到秦嘯天身後。
秦嘯天想起剛才在路上碰到六個倉惶奔逃的蠻漢,回頭讓兩名弟子再去将那六人教訓一番,上前朝陸子辰抱拳道:“陸師兄幸會,不知方才這裡發生何事?”
陸子辰将陸知夏拉到身後,說道:“一群蠻子欺負人,我剛把他們趕跑。”
秦嘯天看了瘦高公子一眼,瘦高公子道:“他也不是好人,他搶我的小仙女。”
聽他提到女人秦嘯天就頭疼,猜他大概又做了不光彩的事,面色一沉,道:“斐兒不得無禮,這位是你未來的大舅子。”
“啊?”瘦高公子和陸知夏同時驚呼。
秦嘯天又朝陸子辰抱拳一禮,“多謝陸師兄從歹人手裡救下我家公子。”
陸子辰抱拳回禮,“秦師弟客氣。”
面前這名嚴肅端正的年輕男子正是玄陰派首座大弟子秦嘯天。此前登門辦事,陸子辰與他打過幾次交道。
陸知夏神情沮喪,她怎麼也沒想到,今晚拼命救下的傻大個就是玄陰派公子劉斐,她那遭天譴的未婚夫!這一刻她腸子都悔青了。若不是她多管閑事,劉斐今晚被人亂棍打死婚事便自動取消了。
秦嘯天瞥了一眼陸子辰藏在身後的女子,說道:“此番我等奉家師之命護送公子和聘禮前往雲蒼,不如改日我們結伴上山?”
“不必了。”陸子辰當即回絕,“我有要事在身不便與諸位同行,告辭。”
言罷,他拉着陸知夏繞過玄陰派一行人離開。
陸知夏低頭緊挨着陸子辰,玄陰派的人并未看清她的面容。
待三人走遠,秦嘯天冷哼,“還是這般自以為是。”
劉斐見陸知夏被帶走想追上去,弟子們将他拉回。秦嘯天看着鼻青臉腫還不忘美女的劉斐搖頭,即刻拽他去醫館治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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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宵禁時間,街上人影寥寥。齊放和客棧夥計拿着畫像還在街上四處打聽,轉頭便看到陸子辰拽着陸知夏朝他們走來。
看着兩個被抓回來垂頭喪氣的丫頭,齊放松了口氣,恭維道:“還是首座大師兄有辦法。”
陸子辰沉聲道:“之前我是如何交待你的?她鬼精得很,你得寸步不離在客棧守着。若不是我偶然瞧見讓她溜了,你我都無顔面回雲蒼。”
齊放斂了笑,“我出去給師父拿點新茶,不到一炷香功夫誰知她就溜了。”
陸子辰回頭看着陸知夏,眼中掠過一道寒芒,“她确實狡猾,總不老實,不如打斷她一條腿?”
“這個主意不錯。”齊放也不懷好意看着陸知夏。
“你們敢!”陸知夏背脊發涼,慢慢後退。
齊放擺手笑道:“開個玩笑而已,緊張什麼?”
陸知夏緊盯着陸子辰,他的樣子可不像在開玩笑。
齊放忽然想起一事,對陸子辰道:“方才尋找知夏的時候,你猜我遇到誰?”
“玄陰派的人吧。”陸子辰淡淡道。
齊放略顯驚訝,“你們也遇上了?”
陸知夏沒好氣道:“不光遇上,還見到了劉斐。”
齊放揶揄道:“怎麼樣,對未來夫婿可還滿意?”
“不滿意。”回想今夜劉斐不斷被人追打的情形,陸知夏歎息道:“這種惹禍精,誰嫁給他誰倒黴。”
齊放拍拍她的肩,笑道:“沒事,别忘了,你不也是惹禍精?你倆湊一對正好。”
“你……”陸知夏小臉一皺,不滿道:“我和他能一樣嗎?”
陸子辰冷嗤,“我看并沒有什麼不同。”
被他倆拿來同一個遭天譴的傻子比較,陸知夏銀牙都要咬碎,不甘受辱,跺腳大聲道:“你們兩個混蛋,我讨厭你們。”
話音剛落,陸知夏拔腿往清冷大街跑去。
陸子辰瞅了齊放一眼,“愣着作甚,還不去追。”
齊放抱着雙臂沒好氣道:“明明是你惹她生氣的,要去你去。”
話音剛落,面前黑影一晃真追了上去。齊放納罕,他該不會自己想去卻拉不下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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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燈漸漸熄滅,陸知夏跑累坐在路邊一處石階上休息。
回想近來種種不順,她抱膝郁悶地盯着鞋尖發呆。世上大概不會有她這麼倒黴的人了,逃婚接連失利還反手救了不願嫁的人。她長長歎了口氣,如今唯一的指望便是江宛若給的法子,下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失手。
跟着的“尾巴”來到陸知夏面前。陸子辰道:“一個人坐在這裡又打什麼鬼主意?”
陸知夏擡頭笑道:“有本事你自己猜呗。”
左腕被人扣住向上一拉,陸知夏倒吸一口涼氣來到陸子辰面前。他拿捏着她腕上淤青,冷聲道:“内力被封還不老實,你到底想怎樣?”
“我想怎樣你們心裡難道不清楚嗎?”陸知夏咬牙勇敢直視着他,“你這麼積極阻止我逃婚,是不是看我嫁給一個傻子很開心很解氣?”
陸子辰幽深的眸子湧動着複雜情緒,松手移開視線,說道:“我隻是照爹的吩咐辦事,你也該聽他的話,一味任性對你沒有好處。”
陸知夏道:“這樁婚事不公,我甯死也不會妥協。”言罷,她又一個人大步往前走。
陸子辰望着遠去的倩影歎息。她還是過于稚嫩,小小的坎兒也鬧得如此驚天動地。往後大風大浪無情打來,她能經受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