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一聲巨響,八根神火柱悉數碎裂倒塌,殘餘的火龍四散奔逃,卻被那龐然大物一爪拍碎,又或是一口咬斷。
雲中子蓦地噴出一口鮮血,倒退幾步,難以置信地看着前方的身影。
紅光漸漸消去,一隻巨大的九尾狐站立在他的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
它比鏡子裡的影像更加清晰和生動,清晰到他能看清它身上的每一道傷口,生動到他能看到它眼中滔天的怒火。
妲己張開獠牙,毫不猶豫地朝他咬了下來。
雲中子緊急閃避,趁巨大狐身行動不便時,憑空抽出一把木劍,朝她後頸刺去。
然而他卻不知道,妲己張口,并非是要将他拆吃入腹,而是要将周圍豐盈的惡欲悉數吞噬。
就在木劍破開厚重狐毛,即将劃破頸皮的一瞬間,雲中子忽然感覺身上一緊,再一眨眼,自己已被一條狐尾牢牢捆住,稍一掙紮,便感覺四肢五髒都要被勒斷。
而他手中的木劍,已被另一條狐尾卷走,折成兩段。
“不過如此。”妲己譏嘲道,“我今日便拆了你的骨頭,為我的骨劍再添幾寸!”
狐尾上原本柔軟的絨毛忽然變得像針一樣挺直尖銳,直直紮破了雲中子的皮膚。而雲中子并沒有什麼反應,嘴角帶血,低垂着頭,仿佛已經因為之前的戰鬥心力交瘁。
妲己盯着他,忽然感覺哪裡不對。
這麼容易就放棄抵抗,不像是雲中子的作風啊……
下一瞬,雲中子唇角掀起笑意,四周八角再次亮起光芒,隻是這一次,出現的不是火龍,而是木劍。
“你終于走到陣眼了。”雲中子擡起頭,目光銳利,“像這樣的木劍,我還有很多。”
話音未落,四周已化出百千木劍,直沖法陣中央的妲己而來。
他說得對,這樣的木劍,他确實有很多。與剛才被她折斷的木劍沒什麼區别,也與當日他獻給帝辛的沒什麼區别。唯一的區别,可能就是這些木劍傷到她時,和傷不到她時,結果完全不一樣。
她是比普通妖怪強得多,這木劍自帶的劍氣對她毫無影響,但這不代表她真的無法被木劍所傷。說到底,這些千年松木,天然便克她們這些妖怪。
妲己當即變回人形,抽出骨劍,揮退襲來的木劍。然而這木劍實在源源不斷,而她的狐尾由于還捆着雲中子,沒能來得及收回,終于還是被釘中了一劍。
她一聲尖鳴,狐尾瞬時收回,幾乎是同時,她手中骨劍紮進了雲中子的胸腔。
然後,毫不猶豫地抽出,鮮血頓時濺了二人滿頭滿臉。
雲中子受到重創,控制不住地向下墜落,而妲己抓了一把飄在周圍的惡欲,草草塞入口中,便跌跌撞撞地離開了此地。
她受傷的那條尾巴,聯結的正是朝歌城中的那具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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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中子一身狼狽回到西岐城,将剛從宮裡回來的姜子牙和雷震子吓了一大跳。
“師父!”雷震子震驚地看着他身上的血迹,“您不是走了嗎?是誰将您傷成這樣?”
姜子牙皺眉:“師兄你要不先坐下,容我看看傷勢。”
“不必了,我服了丹藥,還死不了。”雲中子擺了擺手,喘了口氣,“楊戬和哪吒呢?”
“姬發稱王,西岐和朝歌不日便将開戰,我讓他們兩個去察看西岐的軍隊了,要把他們喊回來嗎?”
“不必了。”雲中子又問,“楊戬帶來的那名叫小九的女子呢,你見過她了嗎,她還在府裡嗎?”
姜子牙:“師兄說那個凡人嗎?我剛從楊戬那兒知道了關于她的事情,但公事繁忙,我還未來得及見她。怎麼了,可是那小九有什麼問題?”
雲中子:“你難道不覺得可疑?楊戬怎麼會莫名其妙地失明,又莫名其妙地被凡人的血治好?”
“這……實不相瞞,我也有些疑惑,但楊戬總不至于在這上面撒謊。”姜子牙頓了頓,“難道師兄所受的傷,與那小九有關?”
雲中子眉頭緊鎖:“楊戬說他是在五夷山中的毒,我便尋去五夷山,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點線索。誰知還未到五夷山,便被一狐妖纏住,要同我拼命。”
姜子牙一愣:“狐妖?師兄的意思,小九是狐妖?”
雲中子:“她長得與小九完全不一樣,也不承認自己是小九。我曾想過她會不會是别的來尋仇的妖怪,比如朝歌王宮中的那隻。”
“朝歌王宮裡有妖怪?”姜子牙一凜,“我怎麼不知道?”
“我此前以為你還在朝歌,曾去朝歌找你,結果望見王宮上空似有妖氣萦繞,那妖氣淡薄,你未曾注意,也不奇怪。我還以為是帝辛蓄意養妖,不料試探之後,竟發現他對此一無所知,可見那妖物滞留宮中,是另有圖謀。殷商雖氣數已盡,但為防傷及無辜,我還是給了帝辛一把千年木劍讓他滅妖,随後便離開了。今日那狐妖找上門來,我想過是不是她,但後來又想,若是此妖來尋仇,應該是從朝歌方向來,而不是從西岐方向來。最重要的是,王宮裡的妖怪有妖氣,但她沒有。”
雷震子抓了抓腦袋:“會不會是她為了偷襲您,怕您發現,故意隐藏了妖氣?”
“若真是如此,那她與我動手後,還有什麼隐藏的必要?”雲中子道,“更何況我離開時沒告訴任何人我的去向,也确定無人跟蹤,她怎麼會知道我去的是五夷山?除非是心中有鬼,提前猜到。”
姜子牙:“可這都是師兄你的猜測,我們并無實證。”
“有沒有實證,查驗一番便清楚了。”雲中子冷聲道,“我們現在就去找那個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