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昭以為傅霁行會配合她。
傅霁行确實挺配合她,學着她的話,拖腔帶調地說:“你這樣的超級大美人,也挺叫人過目難忘的。”
逢昭擡睫,撞進他深邃的視線裡。
他眼角眉梢勾着不懷好意的笑。
剩餘的話接踵而至:“我好像見過你。”頓了頓又補充,“我看你挺眼熟的。”
“……”
逢昭就知道,傅霁行的人品壓根不值得信任。
她面色未改,試圖打哈哈:“我高中的時候隻在班裡活動,外班的朋友交的少。”
這說的是實話。
逢昭不像傅霁行,每個班都有幾個能和他勾肩搭背的朋友。她人緣好,但并不意味着她擅長社交。在她眼裡,人與人能成為朋友,是需要一個契機的。
這是她和傅霁行最大的區别。
傅霁行不需要契機,他甚至能和路邊的流浪狗唠半小時的嗑。
對于逢昭的回答,陳燦燦表示理解:“我也是,我高中時候交的每個朋友,都是我的同桌。得虧我高中班主任換位置換的勤,要不然我都沒幾個朋友。”
逢昭笑了笑,眼瞅着話題已經被拉開,她心裡暗暗松了口氣。
下一秒。
又聽到傅霁行懶散欠揍的聲音響起:“是嗎?我是真覺得你眼熟。”
“……”逢昭想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不配合,她是哪兒做得不對惹他生氣了嗎?
她什麼也沒幹啊。
就讓他别打擾她工作。
除此之外,她什麼都沒幹。
哪個領導會不喜歡她這種矜矜業業、勤勤懇懇的好員工?
沉默下來。
逢昭在腦海裡搜刮着回擊傅霁行的語言,眼前忽地一暗。
她眼睫輕顫,一股帶薄荷調的冷冽氣息入侵她的鼻息裡。
猝不及防間,她擡頭,目光所及,是傅霁行清晰的側臉,自她眼前掠過。距離近的,仿若将她禁锢在懷裡。
逢昭一時間忘了呼吸。
傅霁行彎着腰,左手搭在她身後的椅背上,另一隻手往前伸。
好像在拿什麼東西。
逢昭的視線飄忽不定。
“不好意思,”傅霁行偏過頭,薄而窄的眼皮勾着淺淡的笑,“我手機落你桌上了。”
“……”
“不過——”傅霁行右手手肘抵着桌子,語氣認真的像是在進行對比反思,背對着衆人的臉,也分外正經,“仔細一看,我突然又覺得,你不眼熟了。”
“……”
你5.0的視力裝什麼?
說完,傅霁行立刻抽身,站直了身子,與她拉開距離。
陳燦燦歪了歪頭,很是困惑:“非要離這麼近才看的清嗎?”
傅霁行懶洋洋地啊了聲,氣定神閑地,“我沒事兒做盯着逢……逢什麼?不好意思,上次自我介紹太匆忙,我滿腦子都是工作,沒記住這位超級大美人的名字。”
該說不說,鐘亦可那句話真的非常恰當。
——傅霁行真的很能裝。
傅霁行落在逢昭身上的目光,短暫又冷淡,匆匆瞥了一眼就收回。
逢昭都有種,自己和他真是陌生人的錯覺。
她舉起自己挂在胸前的工牌,示意傅霁行看:“這個‘逢昭’。”
傅霁行這才又看了一眼,有模有樣地說:“原來是這個‘逢昭’。”然後接着剛才的話說,“我沒事兒做盯着逢昭看幹什麼?我和她又不是一個部門,好像就開會的時候見到過一次對吧?開會的時候我哪兒有時間盯着别人看,淨看沈總去了。”
他吊兒郎當地,話裡還帶了幾分玩味,大家都笑出了聲。
尤其是最後一句——項目組的人都知道他和沈津嶼每逢開會必劍拔弩張,職場關系本就如履薄冰,組内人都以為他倆關系不好。但能拿出來開玩笑的,都是沒往心裡去的小事。
這一段話,既解釋了他和逢昭之間的疏離,又解釋了他和沈津嶼之間并無隔閡。
-
這麼一段小插曲過去,工位四周再度恢複安靜。
傅霁行和鄧謙兩位技術人員見沒有技術問題,回到了他們自己的辦公室。
等傅霁行的身影消失後,逢昭面對電腦,接着工作。
電腦的聊天界面裡,還顯示着她和陽光開朗……低素質年下男的對話。逢昭本就疲于和他聊天,經過方才和傅霁行那番驚魂動魄的對話,她現下更沒了工作的心思。
她把這一切,歸咎于傅霁行。
逢昭打開微信,給傅霁行發消息:【你搞什麼?】
傅霁行:【工作時間,請用公司的賬号和我聊天,謝謝。】
逢昭愣了下,随即想起來,半小時前,她也給傅霁行發了類似的話。
逢昭:【……】
逢昭:【聊私事。】
傅霁行:【工作時間聊什麼私事?】
傅霁行:【怎麼,我排上号了?】
逢昭:【……】
逢昭無語:【那是虛拟男友,你又不是虛拟的。】
收到這句話的時候,傅霁行哂笑了聲。
這回,他沒有打字,而是選擇語音,慢悠悠地說了八個字,
——“難不成我能是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