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與手冢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凝重:像不二這種巧思無限的天才能夠孕育出獨特的絕招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可怕的,是毫無預兆的進化。
與白石的對決中還能看到不二的掙紮與彷徨,破除陳腐的雜念之後,不斷堆砌下的爆發是突破瓶頸般的理所應當。但這份進化似乎沒有盡頭,不過兩天他已經打出了兩種前所未見的全新招式。而更可怕的是,他的招式甚至已經非常完善,到了連他們都無法第一時間看清形成的原理的地步。
相較于場外衆人心中的疑雲重重,場上的不二倒是沒有想那麼多,他隻是單純因為乾的提前揭秘而不滿,一肚子壞水的想看看乾超出預計的表情:想要預測我,還早了點。
不過震撼程度似乎有些過頭了。他又感受到手冢那種飽含贊賞、充滿對網球無限鬥志的眼神;以及迹部那堪比X光銳利冰冷的視線,不二甚至在他的眼神裡感受到了控訴。
不二微微側了側身子,利用菊丸遮住了場外炙熱的目光。
迹部手指頂住眉心,全神貫注地觀察着不二的每一個動作,好在不二給面子的又打出了一球。這一次大家都屏氣凝神地看着不二的動作。
還是一樣的姿勢,那球越過網之後突然加速,像彩虹一般的四散,迹部清晰地聽見了球接觸地面的聲音:不止一聲。
“原來如此。”迹部的眼神果然銳利,已經發現問題的關鍵之處了。
“迹部!你是看明白了嗎?”慈郎完全不能理解複雜的原理,當即選擇向迹部求教。不二的技術看得他心癢難耐,但是壓根沒琢磨出是怎麼打的,他不擅長太動腦的事情。
“注意看不二的肩膀。”迹部給出提示,“他不是一次把球打出的。”
“不是一次?”周圍的人立刻定睛去看,正如迹部所言,不二的動作不大,但是在球拍擊中小球前搖一小段距離後,再次擊中了球。
“可是這有什麼作用啊?”河村摸了摸後腦勺。
“那可是不二學長唉?!一定有深意!”桃城倒是一向捧場。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堀尾已經不能理解了!“乾學長你知道嗎?”
随着迹部的提示,乾終于揭開了大緻的秘密,“不二的發球,不是一次完成的。”他推了推反光的眼鏡,“将不二的動作拆開去理解,可以分成三個部分,起跳、揮拍、二段連擊。 ”
“不二的起跳比平常高三十公分,這很不尋常,是由于他身體下壓後腳踝發力的姿勢造成的。這延長了球落地的時長,給予了他充分的時間施加技巧;反手持拍,主要是肩膀帶動手肘向腕部施力,這在手腕負擔降低的同時增強了力道。不二有多年的柔道經驗,他的關節技神乎其神,所以做出這個動作并不會像我們一樣辛苦。這個姿勢下球拍本身會給予球強烈的逆向旋轉。而當球擊出後,不二又做出了二段的追擊,改變了球的受力方向,這大概就是球為什麼會中途加速的原因。至于球為什麼會像彩虹一樣散開,大概率是因為球的加速形成了一種視覺錯覺……”
“不,也不完全是錯覺,你聽球落地的聲音。”手冢颌首,“不二的球落地後折回了一段距離,觸網後回彈,所以至少有三條路徑存在過。隻是發生得太快,如果是越前在的話一定可以看到全過程。”
迹部側首看了看手冢,這家夥看上去是個呆瓜,但并不傻嘛。這個時候還特意提一下越前,普通人或許可能認為他是順帶誇獎一下青學未來的支柱,隻有他在這看似自然的語氣中,讀出了一分宣誓主權的炫耀。
而不二的發球使出來後局勢已經很明顯一邊倒了,在不二的發球局中鳳和宍戶無法拿到一分,等不二的發球局結束,場上的比分變成了3:1,青學領先,接下來又到了鳳的發球局。、
此時的鳳承受着更多的壓力,和不二、菊丸的對局中,他們唯一拿到的分數就是他的發球局,因此他需要打出更高質量的發球,為己方尋求獲勝的一線可能性。
而對比起關東大賽時,鳳的心态成長了不少,即使面對重壓,他的心态也沒有失衡。他握緊了球,深呼吸,确保自己的肌肉已經放松,在将球抛棄——揮拍。
菊丸信心滿滿,剛剛那一局,他不光是呆呆地站在原地,而是努力去跟上不二地發球,不二的球速和鳳的發球不相上下,并且發球的路徑更加詭谲。所以,經過一局的再次适應,當發球的人變成對面的鳳時,菊丸已經可以輕而易舉地跟上鳳的發球了。他一個碎步追上了鳳的重炮發球,雙手持拍,用力回擊。
即使這一次鳳的發球非常穩定地達到了215km/h,但是菊丸仍然成功回擊了。而後場的宍戶已經做好了防守的準備,成功攔截。一來一回雙方展開了漂亮的拉鋸戰。不二仍堅守後場,将大部分擊球的機會留給了前場的菊丸,當菊丸無法反應的時候,他才會補充回擊。
比分漸漸拉到了5:2,菊丸的體力也即将告罄,但是發球權重新回到了不二的手上,這意味着隻要再使出四次ACE發球,結局已定。
宍戶和鳳嚴陣以待:不管能不能成功回擊,停在原地不動實在是太丢人了,接下來不二的每一個動作他們都會捕捉到,他們會拼盡全力的追逐,直到最終回擊為止。
不二再次高高抛起小球——跳躍、擺臂、揮拍、扣球,他的動作在一次次發球中更加流暢,鳳和宍戶完全無法接到。但令所有人意外的是,鳳和宍戶的狀态卻越來越好,兩人之間的配合默契自然,甚至到最後一球的時候,兩個人都隐隐摸到了不二發球的邊緣。
不過可惜,他們仍然無法應對不二的發球,最終6:2完敗。
“好耶!”桃城第一個沖下場歡呼!
“不二學長和菊丸學長太厲害了!!!”勝郎激動地和堀尾、勝雄抱作一團。
“能夠來合宿真是太好了啦!”堀尾也是激動地快要流淚。
“不二不二不二!你什麼時候和我再打一局啊!”一局下來,慈郎簡直要化身不二的粉絲,像小狗一樣搖着尾巴圍着不二轉。
“宍戶和鳳打得也很好!”
“鳳的發球更穩定了嘛!”
“不二你發球的得分率又上升了百分之四十七……”
“……”
周圍的人群都圍上去向不二和菊丸喝彩,或者誇獎鳳和宍戶的發揮,隻有手冢和迹部并肩而立。
“發球必勝啊,”四周無人,迹部也不喜歡對這個老對手裝模作樣:“不二的發球你見過嗎?”
手冢惜字如金地搖了搖頭。
迹部知道他的秉性,不在意他的沉默,雙手環胸,“那發球,你要幾局才能破解?”
手冢心裡默默計算,一盤制的決賽,如果撐到搶七,不二至少有六個發球局。他不至于一次也打不回去,見得多了總能找到破綻回擊。可問題是,他回擊的成功概率是多少?更直白一些地問自己,他能撐到搶七嗎?在不二能夠确保發球局勝利的情況下,他能确保自己一直使用零式赢得自己的發球局嗎?
迹部餘光中瞥見手冢摸向手肘的動作,就知道這個呆瓜又在思考用身體換取勝利的可能性,這種廉價的勝利能堅持幾次?他不屑去探索,隻是再一次對手冢強調,“他的發球絕招不止一個,何況你我都知道,他的進化不會就此停止。”
迹部擺擺手走遠,“别等到了最後,我們倆情場失意球場也失意。”
“發球必勝。”手冢默默地重複了一遍,然後在衆人的歡呼中緩緩走向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