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做職業選手以來養成了固定的生物鐘，不二已經可以做到在鬧鐘響前自然地醒來。

他起來的時候五點過半，時間尚早。但是手冢已經晨跑過了，他在浴室裡聽到嘩啦啦的水聲，知道是手冢跑完步回來沖涼。于是也安靜地在盥洗室裡洗漱。

不二洗完臉的時候，手冢恰好沖完澡出來。看到他顯得十分意外。但手冢畢竟是手冢，面上仍舊不動聲色地和他打了個招呼：“不二，你難得起這麼早。”

在沒成為職業選手以前，他早上一般是睡到6：30左右，偶爾還會小小賴個床。起來這麼早的情況屬實不多見，他和手冢是三年的隊友手冢知道他的作息情況再正常不過。

但不二也沒多做解釋，隻是點了點頭。

兩人相顧無言，于是各自安靜地做自己的事情。

等到打理好一切以後，兩人與剛剛醒來的迹部打了個照面，迹部不愧是迹部，即使是合宿中，也保持了大少爺的風範，連洗漱的盆裡裝的水都撒滿了玫瑰花瓣。

不二從他身邊走過，也能聞到淡淡的玫瑰花香。

昨晚一整夜的放松，讓大家睡得香甜。當不二洗漱結束，用完早餐之後，大家才陸陸續續地睡醒。合宿要求早上6：30集合，因此規定統一6點起床。

其他人忙着排隊洗漱的時候，手冢和不二已經到球場上熱身了。迹部來的時候，二人已經被打了一小段時間。

他們對打的節奏不是很快，接球的區域控制在兩步以内，基本上是呈對角線回擊。迹部觀察了一下，發現兩個人的控球都非常精準，如果将兩個人擊球的落腳點連接起來，就會變成一個标準的矩形。

兩個人刻意左右往返，如果手冢打出對角球，那麼不二就會精準的打中對場的直線球。而當手冢打出直線球的時候，不二也會打出對角球。

雙方有意識地給對方放小球，一方提升左右移動的速度，另一方就嚴格控制球的方向與旋轉。雖然不是什麼複雜的方式，但是要在來回對打幾十球中毫不出錯，仍然需要精準的控球力。

眼見迹部的到來，兩人對打的速度稍微放緩。迹部擺了擺手示意兩人繼續，他則随機抓了球場另一邊看好戲的忍足，“咱們熱身一會兒。”

忍足當即垮下一張臉：别人的熱身是真熱身。迹部的熱身是直到你大汗淋漓精疲力盡為止。

同樣早到的還有日吉和鳳，他們兩個早已找好另一個球場進行練習。鳳是不二今天的對手，看日吉的樣子，頗像是想要為鳳好好開一波小竈。日吉一大早火急火燎地把他拖出去，顯然是想着臨陣磨槍，不亮也光。

等到幾人小小熱身一波微微出汗之後，其他人終于擺脫了惺忪的睡意，精氣神十足地來到了球場。

因為早上都是做基礎訓練，所以确認了所有人都到場後，大家自覺四散開，紛紛開始了揮拍擊球等基礎訓練。

手冢和不二幹脆繼續之前的對打，兩個人都暗存了一點較勁的心理。

手冢的球打了過來，不二就會施加同向的旋轉回擊，借力打力。一來二去之下，他往球上施加了過載的旋轉。最後一次回擊的時候，手冢明顯感覺到網球和拍面産生了強烈的摩擦，發出了輕微的刺啦聲。

他慢慢沉注氣腸是用手腕去改變不二的旋轉——先前兩球他并沒有馬上洩掉不二力道的原因就在于此。

如果單論施加旋轉的技巧，即使是立海的幸村，也不一定能和不二相媲美。手冢魅影本身就是需要強烈旋轉技巧的招式，貼身體會這樣的優秀的旋轉球對于他招式的成型，隻會事半功倍。

不二顯然也了解這一點。

雖然不解不二為什麼願意幫助自己，懷疑他另有别意，但從事實上看，不二确實順着他的需要回擊。

手冢早就知道這名天才先前不曾正經地展現過自己的強大，可還是微微震驚——他幾次都隐隐接不住不二的回擊，旋轉過于強勁，幾乎要将他的球拍震脫手。如果不是他及時雙手持拍，恐怕現在球拍已經被擊飛出去。

不二最可怕的一點就在于此，明明不是力量型的選手，但是他卻可以通過太極一般四兩撥千金的技巧，将對手的回球施以強勁的旋轉，增大球的威力，甚至形成像波動球一樣強烈沖擊的效果。

手冢提氣，雙手一扳将球回擊。

可仍然失誤了，為了打回這沉重的一球，他回擊的力道增大。因此沒能成功地打回定點，略微出界。

他皺了皺眉毛，凝視着微微擦出底線的一球。一方面是對于自己的控球的不滿，另一方面則是驚訝于不二的判斷，這一球放在正式比賽當中，都可能被裁判誤判成壓線球，但是不二連眉梢都沒動一下，穩穩地等球落地。

是來不及反應嗎？還是說他已經判斷到這一球一定會出界……

都說自己面癱，大家看不出自己的臉色。但是手冢覺得不二也是一樣的，從那張笑眯眯從容淡定的臉上，他實在看不出這一球的判斷究竟是巧合還是胸有成竹。

手冢抿了抿唇，他們兩個之間默認失分的那一方發球。因為兩人都擁有各自的發球絕招，所以通過發球來拿分是他們練習時最不常用的場景，久而久之就有一種誰靠發球來得分就落得下籌的想法。

以往他們二人多半是對打到結束，但今天他破例了，拿下發球權。

他在使用普通發球還是零式發球中猶豫了一瞬，昨天看到不二發球的時候，他就有這樣的想法了。究竟是自己先破除不二的發球局呢？還是不二先破除自己的發球局？

如果打出零式，不二不能回擊，那麼按照規則就應該不二發球，他便可以提前領教一下不二的兩種全新發球。但如果打出零式，不二直接回擊，那麼就可以說明如果此時的自己與不二對決，勝率不再是五五之數……

他将小球在地面上彈了彈，手感不錯。将小球抛起的瞬間，心裡已經有了決斷。

抛起，揮拍，擊飛。

“是零式發球！”早就放棄揮拍，捧着筆記本，帶着負重蹲在一旁一邊做深蹲，一邊觀戰地乾第一時間發現了手冢的發球不同于尋常之處。

雖然說零式的起手和一般發球沒有太多不同，但是作為以手冢為目标，觀察了他三年之久的乾，能夠從手冢擡起的手臂弧度的大小判斷出哪一球是零式，哪一球是普通發球。

一旁的衆人早就被他們兩個不間斷的擊球吸引到，雖然還在進行基礎練習，但是一個個都心不在焉。剛剛手冢出界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在一旁暗中觀察了。這會兒聽乾這麼說，更是一個個瞪大雙眼，直接圍成一圈觀看。

“好快！”

“要來不及了！”

伴随着衆人的驚呼，不二第一時間判斷出球的來路，他三步并作兩步位移到網前，提前準備會拍迎擊。

零式發球與迹部的唐懷瑟發球異曲同工，隻不過唐懷瑟是落地後向場外方向滾動，而零式發球落地後向球網方向滾動。

如果在小球沒有落地前回擊直接算作對手的分數，從正常角度來說，零式發球應該是無敵的——可是，前提是如果這是完美無缺的手冢國光。

不二輕巧地将球拍劃過地面，如同攀月截擊的弧度。線性優美的球拍劃過一個半圓，帶起一點刺耳的聲響，拍框的邊緣正中了落地的網球，回擊。

“騙人的吧？！”

“怎麼可能？”

“手冢部長的零式被破了？！”

“那家夥是怪物吧！”

面對不二的回擊，衆人反應不一，但大緻上都是不可置信。

手冢的零式發球應該是完美的！從他們的嘗試來看，沒有人能回擊。

可這隻是對于還沒有體驗職業賽的家夥們來說。如果是完美的手冢國光，當然能夠發出沒有絲毫彈起的零式，但也最多堅持三局。

零式對手臂的負擔已經強到一旦多發，會直接影響到手臂的健康。

而不完美的手冢國光總是想着犧牲手臂，這樣的情況下，怎麼打出完美的零式？況且，重生了一次的不二有着一個最大的bug，精神力。

精神力的強大甚至能夠影響對手的發球，隻不過是面對現在的手冢他并不需要使出這一點罷了。

就在衆人的驚歎中，小球挂網了。這讓原本瞠目結舌驚歎的衆人隐隐松了口氣：

怎麼說呢？雖然大家隐隐約約都感覺到全國大賽中不二在不斷的進化，但是手冢作為青學支柱的印象過于根深蒂固。或多或少大家心裡都有些偏差，認為即使同樣都是全國級别，手冢的實力就是穩壓不二一頭。

如果不二成功回擊他們都會感到震撼，但是一旦失敗又好像符合了他們的刻闆印象。

人的刻闆印象是種可怕的東西，但是不可否認的絕大多數人都依靠刻闆印象來記憶和劃分他人的形象。

這是個失敗的回擊。

衆人的心裡悄悄安定了下來，手冢國光沒有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