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幢獨棟房子,周圍的鄰居都隔着二三十米遠。小院的外牆皮已經斑駁脫落,因為砌得高,院子裡的布置根本無法看到。鐵門鏽迹斑斑,牆角邊都是半人高的雜草,乍一看,整個院子像是荒廢已久。
錢景洲率先下車,走到門前,擡手“咚咚咚”地敲了幾聲。
過了好一會兒,裡面才傳來一陣腳步聲。
一個年輕男孩打開門,他的頭發有些長,幾乎遮住了眼睛。他随意地扒拉着頭發,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們,語氣很不友善地問道:“敲敲敲,找死啊?”
錢景洲神色平靜,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們是林淺的家人,是過來探親的。”
男孩愣了一下,眼神閃爍不定,支支吾吾道:“你們等着。”說完,就要關門。
錢景洲眼疾手快,一把攔住了門,目光犀利地盯着他:“不是說家裡老人生病了嗎?是在家裡還是在醫院,要是在醫院的話,麻煩告知下是在哪家醫院,我們直接過去。”
男孩上下打量了錢景洲一番,視線最終定格在他的新款鞋子上,臉上滿是不甘,他憤憤不平地開口:“林淺的家屬?老子才是林淺的家屬。”話音剛落,“砰”的一聲關上門,震得鏽鐵直接掉了一塊。
少年跑開的腳步聲從門内傳來,拉回幾人怔愣的表情。
林淺猜測,剛剛跑開的那人應該是自己的弟弟,她努力想了想,記憶裡根本沒有他存在的痕迹,隻有錢景洲而已。
錢景洲坐回車裡,視線瞥了眼快要罷工的大門,轉頭問道:“媽,我們要在這裡等多久?”
“等着呗。”陳雯轉過身,目光溫柔地看了他們一眼,“這事情今天不解決,他們後續還要騷擾你姐。反正現在放假期間,不如花點時間把這事幹脆利落地解決了,一勞永逸。”
林淺四人在車裡等了十來分鐘,才見到門再次被打開。還是剛剛那個男孩,不過這次他前面站着一對中年夫妻。
四十多歲的兩人,面容看起來有些憔悴,身上的衣服滿是褶皺,可眼神裡面卻透着算計,讓人看了心生寒意。
林淺不自覺地向錢景洲身邊挪了挪,她想那對中年夫妻應該就是她的二叔林有才和二嬸梁小芳。隻是一眼,她就覺得背脊發涼,仿佛被冰冷的毒蛇盯上了一般。
梁小芳也看到了林淺,她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随即露出一副驚喜的表情,快步上前,使勁拍了拍車窗:“淺淺,淺淺你可回來了,快下車啊,在裡面幹嘛呢?”
她伸長了脖子,朝車子前後打量,那模樣就像在審視自己的獵物。
司機打開前座車窗,狠狠瞪了梁小芳一眼,眼神中滿是警告。梁小芳不敢看,往後退了退,臉上卻仍帶着一絲怨恨。
陳雯朝後座看去,輕輕拍了下林淺的膝蓋,柔聲說:“你和洲洲先在裡面待會。”
車窗外的梁小芳還在不停喊話:“淺淺,林淺,你快下車啊,你這孩子,到家了還躲裡面幹什麼?”她連續拉了好幾下車門,都沒拉開,氣得直跺腳。
陳雯的高跟鞋在水泥路上哒哒作響,她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大步繞到梁小芳跟前,目光銳利地盯着她:“不是說家裡老人生病了嗎?老人家人呢?”
梁小芳不太喜歡陳雯,而且因為之前兩家人打過官司,對她有些發怵:“在......在家裡。你讓林淺下來。”
陳雯反手敲了下車窗,輕聲說着:“淺淺,出來吧,小姨在這裡。”
林淺跟在錢景洲身後從車上下來,她腳下步子有些淩亂,眼神中滿是警惕,拉着錢景洲的手在不斷收緊,手心裡的汗呲呲往外冒。
林有才跨步上前,想去抓林淺的衣袖,卻被錢景洲一個跨步攔下,錢景洲目光冰冷,厲聲問:“做什麼?”
林有才不樂意地斜了錢景洲一眼,大聲嚷道:“林淺,我是二叔啊,你說你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躲在别人身後,連見長輩的禮都忘了。”
“你奶奶還在家裡等着。”林有才繼續朝林淺靠近,試圖再伸手去拉她,“走吧,我們進去看看你奶奶。”
林淺并不想跟他走,看着他朝自己伸出粗胖還沾着黑灰的手,林淺就止不住拉着錢景洲後退。
司機大哥看到林有才毫無分寸地靠近,也趕緊下車。一米八幾的大個子,直接将錢景洲和林淺擋在身後,健壯的身姿逼得林有才不敢再靠近。
“着急什麼?”陳雯看着退到門邊的林家三人,眼神中滿是嘲諷,“不是說老人家生病了嗎?你們三兒都出來了,那誰在照顧?還是說老人家根本沒在家?亦或是......根本沒生病?”
“誰說的沒在家?”梁小芳指着陳雯,氣得滿臉通紅,“你這個女人,就是你撺掇林淺不認我們這些親戚,你這是教她不孝你知不知道,這是要天打雷劈的。”
“胡說!”林淺細小的聲音從角落裡傳出,帶着一絲憤怒與委屈,“小姨什麼都沒說。是你們,是你們一遍遍讓我回來的,我根本不記得你們。”
在她眼中,這些人不過是些有血緣關系的陌生人,她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将所有責任都歸結到陳雯身上。林淺害怕他們,可她也不能讓這些人肆意污蔑陳雯。
一群人在院子外僵持不下,有好事的鄰居,都開始在院牆邊探頭探腦地偷看,議論聲隐隐傳來。
“小淺,是你回來了嗎?”一個微弱而又滄桑的聲音從屋内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