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進我神識?”簡汐音皺了下眉頭,她利用“神識洞悉”和“遙念”進入過他人識海成千上百次了,卻從未允許任何人踏入自己的識海。那些現代記憶,那些遊戲屏幕,她根本沒法對人解釋。
“師尊又要拒絕嗎?”沈寒星問道,“今日弟子所求,您件件都吝于應允。”
簡汐音凝視沈寒星的面容,他已知曉自己異世的身份,想看的也是她的現代記憶。但為什麼,他眼底翻湧着訣别般的暗潮?
“不是吝于應允,而是不解。”簡汐音坦言道,“你往日雖直接,卻知分寸,今日卻次次孤注一擲般問我,就像是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一樣。”
她接着說:“哪怕你真的堕魔了,我也可以把你拉回來,你看見了潮淵,不是嗎?”
“師尊以為,弟子為何特意帶您來熔劍爐?”他向前一步,面容在黑暗與天劍門幻境碎片中變得更加清晰,“您騙了弟子那麼多次,總該讓弟子也騙您一次。”
“你要煉化我作劍靈?不對——”簡汐音深吸一口氣,“你要熔煉的是自己的神魂?”
她話音剛落,便感覺四周溫度攀升,熔劍爐的火焰溫度似乎透過了識海屏障,進入到了這個神識世界中。
沈寒星突然逼近,額頭與她相抵,滾燙的呼吸交錯:“求師尊……”他聲音微顫,“若您對弟子尚存半分憐惜……”
動搖的瞬間,眼前景色忽然翻轉,黑暗與仙俠世界的碎片幻象全都不見了,待視線重新聚焦時,簡汐音發現自己正癱軟在一張現代風格的床上。遮光窗簾将夜色隔絕在外,電腦屏幕閃爍着熒光,床頭手機亮起刺目的“電量不足”警示。
沈寒星的身影立在飄窗前,他環顧房間後挑起窗簾一角,樓下車燈彙成銀河,夜航機的紅點劃過天際。
“鋼鐵鑄成的格子,裝着輪子的鐵匣,天上的鐵鳥……原來師尊的故鄉,是這般模樣。”
簡汐音卻連指尖都在顫抖。此刻她才懂得為何修士們視識海如禁脔——這裡比裸露的神經更脆弱,比敞開的咽喉更緻命,粗暴的入侵能讓人痛如淩遲,而溫柔的交融卻比雙修更蝕骨銷魂。
床墊微微下陷,沈寒星攜着夜風的氣息靠近。他指尖掠過她汗濕的鬓角,動作輕得像觸碰花瓣:“看來弟子是第一個走進您神府的人?”
寂靜的卧室裡,隻有電腦散熱器發出細微的嗡鳴。窗外偶爾傳來遙遠的汽笛聲。簡汐音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停下……”
沈寒星沒有回答。他伸手将她攬入懷中,神識世界的觸碰遠比肉身親密,每一處神經末梢都在歡愉中炸開絢爛的痛楚,她喉間擠出的喘息甜得發苦:“别……别用自己煉劍……”
“師尊若想回家,需要一把劍。”青年輕聲說道,“您親口說過,我是您最鋒利的劍。”
“所以顧歸岚是——”
“是我選中的繼任者,我第一眼看見那孩子,就像看見年輕時的自己,我總覺得,我沒走完的路,他或許能替我走完。”沈寒星低笑道,笑聲震得簡汐音脊背發麻,“但沒想到,他能與我像到這種程度——連肖想的人都一模一樣。”
簡汐音倒吸一口氣:“你那時已經知道自己快要堕魔了?”
“知道。”他的回答輕得像一聲歎息,“若真到那一步,他的劍,會比旁人更快。”
簡汐音伸手抓住沈寒星的衣襟:“沈寒星,你從來沒有想過我可以讓你不堕魔嗎?”
“想過,所以這劍,唯有師尊歸來方能鑄成。”沈寒星雙手攏住她抓住他衣襟的手,“請師尊用‘春風化雨’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