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個結拜兄弟又翻牆出去了,院子裡複歸寂靜。譚玄回過頭,就看到謝白城嘴角還噙着一絲回憶的微笑,不禁走過去扯扯他衣袖:“一個傻小子,有什麼好憶舊的?”
謝白城瞪他一眼:“人家哪裡傻了?不是好端端一個玉樹臨風的大小夥子!”
譚玄不屑的啧了一聲:“玉樹臨風?我怎麼沒看出來?不就是個傻大個,看着挺缺心眼的。”
謝白城憤然道:“你跟人家素不相識,就打一照面,幹什麼就說人家缺心眼?别這麼刻薄。”
譚玄一陣憂郁。謝公子說的如此義正辭嚴,他能說不對麼?可是當着自己男人的面誇别人玉樹臨風,是不是不大好啊?謝公子大概是想不到的。唉,可能從小養尊處優的公子哥都比較容易缺心眼子。
他隻好轉換話題:“你剛在裡面有沒有發現?”
謝白城道:“裡面黑燈瞎火的,你指望我能有什麼發現?”
這話說的在理。
譚玄率先又回到房裡,撿起火把重新點亮,再次探查起來。
翻找了半天,依然一無所獲。
謝白城舉了半日的火把,手也酸了,眼見着要無功而返,閑閑的說了一句:“說不定就是沒有呢?”
譚玄停下來,站直了身子,呆了片刻,忽然側頭對謝白城道:“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
謝白城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幾間房裡的衣箱都被人動過,有些亂。”譚玄道。
謝白城一愣:“這裡不是過了火?再潑水救火,到處不都挺亂的。”
譚玄搖搖頭:“救火也不必動到衣箱裡的衣物。”
“那你的意思是,有人翻找過東西?”
譚玄負手思索了片刻,還是搖頭:“如果是被人翻找東西,整個都會亂七八糟。但我剛看到的,衣箱底層還是整齊的,隻上一半亂了,與其說是有人翻找,不如說是,有人匆忙的取了衣服。”
這是怎麼回事?兩人對視一眼,謝白城遲疑道:“他們……收拾過衣物?”
“還有一件事,”譚玄蓦的一轉身,環顧了一圈室内,“孟遠亭一家被害,家裡的仆從呢?如果說來者沒有為難他們,放了他們離開,為何沒人去報官?那小姑娘說是家裡仆人到山間别業尋到她的,我一直以為是家裡出事了仆人才去尋,但現在看來,或許是孟遠亭派人去尋的,他知道要出事,已經收拾東西準備逃走了,其餘仆人也被遣散了。”
“可是你路上問過她,出事前有沒有哪裡不對,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譚玄點點頭:“她出事前兩天就随人家出去玩了,倘若事出突然,她确實也不會知道。”
那麼這就帶來一個新的疑問,是什麼事讓孟遠亭在突然之間感受到巨大的威脅,要倉促逃亡?
就憑那四個世家子弟?他們出道都沒有幾年,孟遠亭能認識他們?就算孟遠亭認得,又如何察覺他們是沖着自己來的?
但也不排除他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的可能性。
總之,這件事還要回去問問孟紅菱才能更清楚些。
“咳咳,話說回來,我其實也發現了一個算有點奇怪的地方吧。”謝白城忽然道。
譚玄立刻向他投以詢問的目光。
謝白城反倒有些不自在了,扭過頭去,舉起火把照向牆壁:“你到處探查的時候,我就發了會兒呆……然後就發現,這幾間屋子裡都挂着類似的畫……”
譚玄順着火把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牆壁上挂着一幅被燒去了一半的畫,内容是一個翩然起舞的飛天仙女,彩帛飄飛,滿身珠翠,肢體靈動,意态優美,隻剩下一半也顯得很有韻味。
謝白城引着他又去别的房間瞧了,确實每間屋子都有,保存最好的一幅甚至一個角都沒燎到。
“厲害啊,白城!”譚玄一巴掌拍在謝白城肩上,臉上露出興奮之色。
“這些畫有問題嗎?”謝白城初試牛刀就有斬獲,也跟着高興起來。
“不知道。”
謝白城剛揚起的唇角就凝固住了。
側目去看譚玄,譚玄卻還目光灼灼的盯着畫:“現在還不知道,不過這挺奇怪的。家裡挂一張飛天神女圖倒也平常,挂這麼多幅就有點……”他走上前去仔細看着畫,還伸手摸了摸,随即手臂一擡,把畫摘了下來:“先全都帶回去再說!”
謝白城隻好跟着他把幾幅畫一齊摘了下來。第二進的主屋毀損最嚴重,但仔細找了一下,也找到半幅殘卷。第一進屋子裡卻是沒有的。
把這些畫卷起來,再用布條捆紮好,這就是他們今晚的收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