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的預感應驗了。
謝白城緊緊盯着譚玄,而程俊逸和孟紅菱都很識時務的閉嘴了。
譚玄頂住白城兩道幾欲噴火的目光,佯裝不知的打開一個包袱:“你不用擔心,要用到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包袱裡赫然放着一套女子的衣裙,兩個匣子,還有一頂帷帽。
謝白城咬着牙道:“你怎麼不自己上啊?”
譚玄一本正經地道:“不合适,我太高了。”
謝白城冷笑:“難道我很矮嗎?”
他比譚玄矮了小半頭,但那是和譚玄比,若是和尋常男子比,他依然算高挑,更不必說以女子的标準來衡量。
“你自然也挺高的,但,”譚玄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沒有别的選擇了,俊逸也很高,跟我差不多。”
謝白城氣沖沖地拉過孟紅菱:“這不是有現成的姑娘?”
譚玄道:“她也太小了。而且一個富商夫人在外,連一個伺候的女使都沒有也不合情理。總不能孟姑娘假扮夫人,你假扮丫鬟吧?不合适呀!”
道理都給他占去了,白城氣的咬住嘴唇,停了一會兒忽然反應過來,從根源上切中問題要害:“幹嘛要扮這扮那的?這是要做什麼?”
譚玄歎一口氣:“不是擔心有人在暗中盯着我們,看我們下一步的動向嗎?我們就要防備這一點,小心謹慎。改頭換面,再加上今日是上巳節,城裡城外都很熱鬧,是最好的消弭行蹤的機會了。”
他說的振振有詞,白城一時也找不出反對的話來,便把目光投向兩個年輕人:“你們倆覺得這樣可行?”
程俊逸一愣,随即露出大義凜然的表情:“譚莊主說的有道理!看來也隻有這麼一試了!”
謝白城又轉頭看向孟紅菱,孟紅菱迎着他的目光眨了眨眼,深吸了一口氣道:“謝公子,我……我可以幫您梳頭發!妝容上,雖然我沒什麼自信,不過,也、也可以一試!”
謝白城忽然覺得是不是除了自己以外,這三個人都很躍躍欲試,樂見其成?他用狐疑的目光一一掃過去,隻見譚玄眉頭微鎖,嘴唇緊抿,一臉深沉憂慮之色;程俊逸擡頭望向屋頂,表情嚴肅地長歎了一口氣,仿佛心事重重;孟紅菱則眨巴着大眼睛,一臉“我一定會努力的”乖巧神色。
除了屈服,簡直無法可想。
見他不情不願的點頭,譚玄立刻打開兩個匣子,一個裝着胭脂水粉,一個裝着幾件頭面首飾,遞給孟紅菱:“那就交給你了。”
孟紅菱用雙手接過來,表情堅毅地點了點頭。
謝白城無可奈何,起身帶着孟紅菱走進西邊屋子,坐到銅鏡前面,任由孟紅菱把他绾好的頭發散開。
孟紅菱拿着一把木梳,小心翼翼地梳理着他的發絲,見他發如鴉羽,光滑如緞,不禁羨慕道:“謝公子,你頭發真好。”
謝白城無奈歎一口氣,擡手按在額角。
孟紅菱從銅鏡裡悄悄打量他,隻覺得謝白城生的實在好看,膚色白淨,眉目溫潤,靜如春水,動如惠風。一點也看不出他已年近而立了。
為什麼呢?歲月對長得好看的人也會格外寬容嗎?
她帶着幾分欣羨,同時似乎又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起伏。最終想想譚玄的叮囑和自己誇下的海口,用力搖搖頭,集中精神仔細梳理白城的頭發,給他精心挽成發髻,再小心地簪上一支簪子并兩朵珠花,就算是完工了。
她擡眼看向鏡子裡,謝白城自己也瞧着鏡中影像,他雖還素着一張臉,未施脂粉,看起來竟也不覺很違和,反倒别有一番韻緻。
孟紅菱呆了一呆,見謝白城沒有說話,便道:“那、那接下來施點脂粉……”
謝白城卻忽然一擺手:“我自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