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趕緊行個禮,便匆匆踏上梯級而去,連落在地上的紙鸢也來不及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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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谷山身邊,邬蓉蓉低聲問他:“剛剛去哪了?”
谷山若無其事地回頭看了看還站在原地的賈吉,摸着後腦勺,嬉皮笑臉道:“人有三急嘛——”
行,懂了。
她躲在帷帽裡乜他一眼。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邬蓉蓉松了一口氣,不久前失去的興緻此時又不知不覺地回來了。
她道:“我餓了,你說好吃的那家馄饨店在哪,現在去吃吧——”
谷山從昨天就開始覺得奇怪,這會終于忍不住開口問:“明明在蓮河城還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怎麼一到浪安洲倒輕快起來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邬蓉蓉轉頭,把面紗撩開一條縫,瞪他。
“要是整天呆在房間裡胡思亂想,沒到雲州城我便要瘋了。腦子裡滿是各種奇形慘狀的屍體,一想到雲雀和雲莺有可能——”
自聽到雲州城的情況之後,她腦子裡經常想起三年前那個夜晚,夢中時常會夢到那些撲倒在地上的屍身,她們把頭一轉過來,便是雲雀雲莺的臉。
這真是要把她逼瘋了。
如此這般,倒不如讓她瘋玩,隻要累狠了,腦子裡會少些想起雲州城的時間,夜裡也不會夢到那些駭人的情景,讓她有些許喘息的空間。
谷山見她聲音越來越低,趕緊截住道:“行行行,别說了,我明白了。”
兩人霎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便都沉默着往前走,本來是并肩行走的,可邬蓉蓉也不知道那馄饨店在哪,慢慢地變成谷山走在前頭,她在後面跟着。
循着浪安洲的邊際走,一邊是熱鬧的各種小鋪子,偶爾傳來些甜甜的面食香味;另一邊是藍綠色的海岸線,深呼吸是鹹鹹的海水味。
真是與雲州城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邬蓉蓉踢着腿跟着,突然想到些什麼,喊了聲。
“喂——”
“嗯?”
“我們在豆豆姑娘家臨走前那晚,你去了窦興房裡,是要收了宦高飛的魂麼?”
“說是那麼說,但你不是讓先别收他麼。”
猜對了,果然沒收。
邬蓉蓉奇了:“那窦興能放你走?”
谷山泰然自若,道:“我騙他了。”
他嘻嘻一笑:“我給了他一道符,耍些似是而非的花招,讓他七日之後燒掉以水送服。”
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邬蓉蓉吓唬他:“要是你師尊知道你在外頭招搖撞騙,回去之後估計會被罰掃一輩子的地吧。”
想了想,又問:“那宦高飛聽見,竟然沒反應?他不害怕麼?”
“嗐!怕什麼,他一看就懂了。”
邬蓉蓉聽得稀裡糊塗的:“懂什麼?”
“我給的是道平安符,就跟你給子平的那道一模一樣,他也不是沒見過,一看不就明白了。”
她睨谷山一眼:他大概是星虛觀裡最會耍小聰明的道士了吧,左二整日跟着他,真不會學壞了麼?
說起左二,邬蓉蓉心想:本來想在蓮河城給他買些小禮,可惜走得匆忙,沒能買成。
前方有幾個小攤,看着像是些小物什,要不,在這買也行。心念一起,便想上去看看,剛想把谷山喊住——
兩個小童急速從她身旁跑過,經過時不小心撞她一下,害她踉跄了兩步。
身後喧嘩的聲音響起,有人大喊:“别跑!搶劫啊!搶劫啊——”
邬蓉蓉心裡一驚,趕緊看過去,一個老伯顫顫巍巍跑過來,手裡指着剛剛跑過去的兩個小童,上氣不接下氣:“兩個小賊,救命啊——”
再回頭往小童跑的方向看去,發現谷山早已不見人影,想來應是抓他們去了。
她趕緊上前扶住老伯,老伯雖然跑得兩頰通紅,但雙手冰涼,微微發抖。
“老伯伯,别擔心,已經有人去追了。”
“謝、謝謝啊——”
那老伯連忙道謝,但低着頭,也不敢看她,被扶住的手臂越抖越厲害,讓邬蓉蓉也有些詫異。
“老伯伯,您是有哪裡不舒服嗎?”
老伯縮着脖子搖了搖頭,接着,眼皮子朝上翻,溜眼瞧她。
“姑娘,您叫什麼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