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裡盤算着等病好了一定要把他們的頭哐哐往桌上砸,非砸得頭破血流不可。
領頭男按照長期挨打的經驗,站在女生攻擊不到的地方大笑,用一種恩賜的語氣對跟班說:“再打重一點,打的越重獎勵越多。”
兩個跟班聽言打的更起勁了,專門找身體柔軟的地方,拳頭不夠還用上了兩隻腳輪流踹。
對于這幾個男的,賀鹽隻覺得厭煩,要真是有種,就上比武場一對一生死鬥,那她一定會為雙方奉上鮮花和掌聲。
賀鹽靜靜走過去,抽出小刀往領頭男的心·髒捅。
男生的身影被小刀劃破,片刻後又複原,一滴血都沒流。
賀鹽在心裡歎了口氣,正如她想的那樣,是記憶啊。
江寫意臉燒得紅紅的,整個人虛弱無力,扛不住暈了過去。
領頭男生這才敢走過去,先是拿腳踢了兩下,見她沒反應,嘴裡發出陰鸷的笑,把女生拎起來狠狠扇上幾巴掌。
幹冷的空氣下,她的臉很快腫了,血液順着破開的口子流了出來。
窗外是大雪紛飛,幾個男的身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頭頂冒着熱氣。
領頭男生扇動着羽絨服領口,嘴裡咒罵着:“這鬼天氣,破地方,下學期就讓我爸把我接回去。“
說完又換上一副得意的面孔:“你們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好好幹知道吧。我見她那不服氣的鬼樣子就來火,成績好有什麼用,這鄉下的野雞再怎麼變,也變不成鳳凰。走了走了,這鬼地方陰森森的。”
跟班滿臉谄媚:“老大說的對,這女的真是不長眼,敢和老大你鬥。”
這地方本來是鄉下學校唯一的教學樓。領頭男犯了事來這避風頭期間和家裡抱怨,說教室又破又小睡得不舒服。
家裡有權有勢,這一聽,立刻捐款在旁邊蓋了棟新樓,還附贈全新的鋼木桌椅,快散架了的掉漆木桌子木凳子就丢在舊教學樓裡,和舊日的時光一起沉寂下去。
領頭男從袋子裡拿出一套鎖,遞給跟班:“拿着,這破地方,買個鎖都那麼麻煩。待會出去把門鎖上,讓她在裡面關個幾天。“
一個跟班猶豫了,小心地看着領頭男的臉色:“關幾天死了怎麼辦?”
他倒不是可憐江寫意,就是怕死·人了要擔責。
領頭男心裡也有點怕,為了幾兩臉面,外厲内荏,裝出一臉不屑硬撐着說:“不過是一條賤命,值不了幾塊錢。”
說着,他愈加氣憤跟班壞了他的面子,沖着跟班屁股狠狠踹了一腳:“讓你幹你就幹,不能幹就滾,想讨好我的人多的是!”
被踹的跟班心裡壓着火,臉上陪笑,連連點頭說:“是是是,老大厲害。”
領頭男大搖大擺,公鴨巡場似的,踱着步走在前面。
下一秒,他就摔了個狗·吃·屎,場面極其尴尬。
出門時他被房間堆着的舊木椅絆了一腳,哐當一下嗑在水泥地上,額頭上腫了好大一個包。
兩個跟班對視了一眼,在後面憋着笑,嘴裡關心說:“老大,你沒事吧。”
面子比天大,領頭男陰沉着一張臉:“這事不許說出去。”
舊教室的門鎖壞了,金屬的插銷怎麼也對不齊。
領頭男站在門外抽煙,猛吸一口後,劈頭一頓罵:“廢物,這點東西都做不好。這鬼天氣冷死了,搞快點!”
跟班聽了一哆嗦,把門用力往外拉,插銷緊挨着孔·洞進去了,卡的緊緊的,還不知道能不能拉開。
咔擦一聲,上了鎖。
領頭男站在門外吸完最後一口煙,滿意地看了一會,把煙尾巴丢在地上:“走了。”
天幹物燥,火星很快點燃了樓裡的桌椅,舊教室裡堆滿了木制桌椅,已經燃燒了起來,鐵門燒得泛紅,這裡已經成了一片火海。
江寫意在一陣灼燒中醒來,發現身上的棉襖已經着火了,高溫下衣服和皮膚燒在一起,疼痛一波接一波,刺痛、鈍痛已經分不清了,就是疼。
她下意識往地上打滾,旁邊就是火海,還得控制着不滾進火裡,濃烈的黑煙裡她不停淌着淚,也不敢哭,怕吸進去就死了。
等身上的火滅了,她用力推開窗戶,幸好學校沒錢裝防護欄,向下看去,三樓,9米的高度,不死也得瘸。
冷冽的空氣灌了進來,氧氣進來後火燒得更旺了,她感覺火舌好像在舔她的背,一抽一抽的背部痛的厲害,又冷又熱的。
江寫意探着頭向學校保衛處,不出所料,那裡沒人,門衛老頭肯定喝得爛醉,現在還在家裡躺着。
學校離村子很遠,高中不上晚自習,老師和同學都走光了。
跳還是不跳,已經沒有選擇。江寫意心想:“要是能活下去,她就先去把何小天那三人·捅·了,然後再自殺。”
火焰已經開始向窗戶蔓延,江寫意扯着玻璃框踩在鋁合金的窗台闆上,看了看下面光秃秃的水泥地,心一橫曲着腿向下跳去。
江寫意的身影消失在窗台,賀鹽探頭向下看去,眼前一黑,跟着進入了下一個場景。
“冬天的水泥地真的好冷啊”江寫意心想,骨頭從皮膚裡刺穿出來,她躺在血泊裡絕望地看向灰白的天空。
“真可憐啊,喂,你想活下去嗎?”一個活潑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賀鹽向聲音處扭頭看去,一個人在江寫意面前蹲下,那人紮着一個小辮子,臉隐藏在帽檐下看不清。
江寫意聲音裡滿是恨意,喃喃道:“我想報·仇,我想報·仇。”
“報仇,我喜歡這個詞。看這怨氣,你死後肯定是個很厲害的鬼,要來我這裡嗎?”
“你能替我報仇?”
“當然”
小辮子故意停頓了一下:“不能。”
“這種無聊的事我可懶得卷進去。”
江寫意轉開視線,呆滞地看向天空,不再說話了。
“哇,現在的孩子真是沒耐心,你自己報仇不就得了。”
江寫意扯開嘴角,冷冷地笑了一下:“你說的對,死我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談什麼死不死,你變成鬼了去報仇多麻煩,那群道士肯定拿劍追着你砍。”
小辮子湊近她,聲音帶着蠱惑的意味:“你聽說過活死人嗎?這活人和活人之間的債,道士管不着,死人和死人的債,道士也管不着。”
江寫意把視線轉了回去,和她對上:“我怎麼能又是活人,又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