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化成漫天的光點,指引賀鹽回到最初了教室。
教室裡空無一人,窗外的綠葉已經落光,賀鹽坐回之前的位置,把已知線索捋了一遍。
比起直接殺·人,這個領域偏劇情向,目前自己扮演的是“一家四口”中的姐姐。
日記是通關獎勵。
“老師”隻是恐吓,沒有攻擊。
“同學”和“老師”都像是設定好台詞的NPC,相較之下,一家四口中的“媽媽”最為生動,“爸爸”和“弟弟“的動作也比“同學”更加流暢。
叮當當當—— 上課鈴響了。
黑闆左下角的值日生名單,白色的粉筆字慢慢浮現,上面寫着“1月20日“。
“木偶們”一個個出現,排着隊坐到了位置上,雙手端放在桌上,背挺得直直的。
1、2、3…17…22…賀鹽在心裡默數。
少了一個“同學”,她站起來環顧教室,發現最後一排靠窗有一個空位。
我記得…那裡是一個短頭發的“木偶”,還是後排唯一有五官的那個,小小的一個女生。
賀鹽拿手肘碰了碰胖男孩,意味深長地問:“你們NPC還能請假?”
胖男孩的嘴巴一開一合:“某招娣,你腦子有病吧。”
賀鹽覺得這胖男孩肯定是偷偷擴充了話術庫,又問:“坐最後一排靠窗的今天怎麼沒來?”
胖男孩的嘴角一點點、一點點咧開,咧到極緻了,嘴唇從中間裂開,粘稠的血液緩緩流出,帶着血腥味的回答才緩緩傳來:“不知道”
賀鹽湊上前去,笑眯眯地說:“不說話就把你割了哦”
胖男孩不笑了,嘴巴緊閉,無神的眼珠子上下左右瘋狂晃動,像是出bug了一樣。
得,指望不上了,賀鹽自顧自走到後排桌子前查看。
凳子上有兩個腳印。
木桌上積着慢慢一層灰塵,上面印着三個腳印。
一個右腳腳印朝向講台,一個左腳腳印朝向窗戶,而且有輕微的位移,一個右腳腳印朝向窗戶,看起來像是跳窗自殺。
窗戶上了鎖,向下看去,操場上有一具屍體,流出的血液和腦·漿已經凝固,四肢扭曲,拖出的内髒和腸·子已經曬幹了,蒼蠅正圍着它嗡嗡嗡飛來飛去。
“樓下的屍體是誰?”,賀鹽問旁邊的“木偶”。
它轉過沒有五官的臉,微微擡起下巴,呆滞地說:“你在說什麼,學校沒有屍·體”
賀鹽指着那摔得稀爛的屍·體問:“你看不見?”
“木偶”的臉一下變成了黑色,陰沉着聲音說:“學校沒有屍·體”
要不是還要勾搭情緣,賀鹽絕對會送它進棺材。
賀鹽也不繼續問了,走了幾步,又問另一個“木偶”:“樓下的屍體是誰?”
“不知道”
賀鹽又問了幾個“木偶“,得到的回答千奇百怪。
“隔壁班的吧”
“那是我們學校的嗎?”
“哪有屍體?”
“管好你自己”
“想挨打嗎”
問了一圈沒有結果,賀鹽坐回到位置上,毫不在意後面十幾束兇惡的目光,單手撐着頭,在心裡列出所有女孩和四口之家的可能關系。
賀鹽還在想着,門開了,“老師“走到講台上:”下面布置寒假作業,一篇作文‘我的夢想’,下課,你們可以回去了。”
賀鹽對“老師”揮揮手,抛了個媚眼,正打算吹口哨,下一秒,賀鹽已經站在操場上,被“人”流裹挾着向校門走去。
無“人”在意地上的屍體,蒼蠅停在渾濁的眼球上,搓着雙腳,歪頭看着“人群”。
賀鹽坐在公園的秋千上,腳一晃一晃,舉着突然出現的紙片看,紙片上寫着四個字“我的夢想”。
又是屍體,又是夢想,賀鹽想不通這段劇情想要表達什麼。
一個女生走到賀鹽面前,看上去三、四年級的樣子,笑容有些僵硬,用關心的口吻說道:“這麼晚了還沒回家?”
賀鹽看着它暗淡的眼瞳:“我在想題目,姐姐你可以教我嗎?”
女生混沌破碎的眼睛盯着賀鹽看了一會,露出一抹譏笑:“反正也實現不了,夢想這種東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吧。”
賀鹽眼裡閃過一絲光,笑得陽光燦爛,:“夢想可是對自己的祝福。”
女生沉默片刻,緩緩笑了起來:“是嗎?那我的夢想是有一雙翅膀”
賀鹽問:“是鷹嗎?”
女孩一怔,嘴角以看不出來的弧度上揚:“現在是了”
賀鹽從秋千上跳下來,鄭重地說:“恭喜,我該走了,下次見”
還有些事不清楚,賀鹽選擇遊戲繼續。
推開“家”門,桌上擺着一個蛋糕,清爽又迷人的水果、潔白柔軟的奶油,“弟弟”正坐在桌前垂涎欲滴,渴望地看着蛋糕。
賀鹽:“今天是誰的生日”
“弟弟”甜蜜地笑了起來:“是我的,也是你的哦,姐姐。”
賀鹽立刻明白了,問:“今天是你的生日,但是我兩一起過,對吧?”
“弟弟”乖巧的臉上帶着幾分幸災樂禍:“對呀”
“生日快樂,姐姐”,最後這兩個字被它念得奇奇怪怪,像是在舌尖上含了一圈,卡了口痰再吐出來似的。
賀鹽笑笑不說話。
“媽媽“帶着大包小包從房間走出來,順口就扣了個帽子:“招娣你别欺負弟弟,把蛋糕收起來,爸爸在下面等着,你兩帶蛋糕先下去。今天你弟弟生日,老人家想見見孫子。”
“哪個老人家?”
“你爺爺啊,還能有誰,它最疼寶貝孫子了”
到了老家, “爺爺”走過來把“弟弟”一把抱起,用臉蹭着“弟弟”。
它的臉部肌肉像是壞死了一樣,面無表情說着熱情的話:“我的寶貝孫子,爺爺想死你了”
看見了賀鹽,肌肉又好了。
垮着張臉,臉色難看,兩顆凸出的眼珠瞪着賀鹽罵道:“你咒你弟弟死啊,你弟弟生日,你穿一身綠色過來。”
賀鹽看着自己綠色的羽絨服,無語了,罵了回去:“你這老頭居然咒孫子死,看不得孫子好是吧,嘴裡一套又一套”
又故意挑撥離間說:“天寶你離它遠點。”
見“爺爺”手上青筋暴起要打人,賀鹽拔腿就跑,放聲大喊:“爺爺要殺人了,它要殺了天寶,救命啊——”
左右鄰居都面無表情探出頭來看,“媽媽”、“爸爸”也面無表情地看着。
“爺爺”停下步子,面無表情露出被煙熏黃的牙齒說:“小孩不懂事,開玩笑呢。”
那一大家子在屋裡聊天,賀鹽懶得參與,蹲在台階上整理思路。
突然一隻小鳥闖進她的視野,歪歪扭扭地亂飛,細看發現小鳥的脖子歪了90°,沒辦法調整方向,一直往老屋上撞。
撞了幾次,就從天上落了下來,躺在水泥地上不動了。
賀鹽走過去蹲下看,發現小鳥已經死了,任由冷風吹起它的羽毛,一動不動。
“媽媽”走過來,拉着賀鹽的手往屋裡走,像是戴着微笑面具,嘴角的弧度一點不變,溫柔地說:“别看了,進去吃蛋糕。”
蛋糕上插着四根生日蠟燭,見賀鹽進來了,關了燈準備唱生日歌。
“等等”,賀鹽睥睨了一眼蛋糕,往桌上一拍,笑中帶着狠:“今天不也是我過生日,這蠟燭怎麼就隻有四根,趕緊再插三根啊。”
幾個“人”齊刷刷看過來,黑暗中,微弱的燭光一點不搖動。
賀鹽氣定神閑地拿起三根蠟燭,按下打火機,挑了個好位置插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