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松區山多水多,車輛沉默地駛過一條條馬路,經過一個個湖泊,最終在一棟私人别墅後邊的馬路停下。
三層别墅的一邊種滿了高大的樹木,樹葉甚至蓋住了半邊房子,另一邊卻是光秃秃。
順着大理石階梯走到正面,别墅三面環湖,最外層是鵝卵石修成的擡高地勢用的矮堤壩,堤壩與房子之間是精心修剪的草坪和花園。
一個傭人正在修剪草坪,見陌生人來偷偷瞧了一眼,不敢多好奇,就快速低下頭繼續做着修剪工作。
“歡迎兩位道長,我是謝憫之。”一位中年女士拄着手杖站在大門前彬彬有禮道。
賀鹽擡眼看去,隻見那人身材挺拔,舉止斯文,穿得正式,白襯衫被嚴絲合縫地塞入西裝褲内,一雙眼睛深邃多情,除去面上幾分疲倦,絲毫看不出被厲鬼纏身的狼狽。
謝憫之領着兩人向屋内走去,手杖落在瓷磚上發出輕響,她習慣性地克制動作幅度,但行走時仍能看出左邊西裝褲的空蕩。
感受到褲腿輕微搖晃的幅度,謝憫之抿了抿唇,眼角眉梢露出一絲不快,時隔多年,她再一次回想起四年前的失敗。
對于賀鹽的到來,謝憫之并不知情,她勾了勾嘴角道:“另一位道長的房間還沒收拾好,還請兩位道長在大廳稍作休息。”
說完,她從傭人手裡接過銀色方格紋手提箱,并把箱子放在桌上。
何蘊川粗暴地把手裡的木匣打開,裡面是一尊道家造像,執一拂塵,神情端莊。
謝憫之雙手接過,虔誠地把它擺在神龛裡,又點燃幾炷香插于四足方爐内。
雙手插在口袋裡,何蘊川如戲台下的看客一般,似笑非笑看着曲目上演。若不是這次任務是用來還人情,她必然會當場吐槽謝憫之裝。
沒管那邊的獨角戲,何蘊川從口袋裡拿出一沓黃符,靈力附于符上,幾十張黃符漂浮起來在她面前排成圓形,無風自動,随着靈力的散開“刷拉”一下黃符被貼在牆壁、天花闆和地闆上。
旁邊的傭人都看呆了,瞠目結舌,紛紛在心裡猜測這是怎麼做到的。
陰天的日光對怨鬼力量的削弱雖不如晴天但也還在,怨鬼一般也不喜歡在白天出現,可凡事總有例外。
要是栽在這種小事上,傳出去了她何蘊川不要面子的嗎!
靠這一手震住傭人,何蘊川拉起手提箱把手,輕描淡寫地問道:“房間在哪?”
謝憫之瞧了一眼管家,那人便心領神會走上前道:“在二樓,兩位道長請跟我來。”
通向二樓的樓梯有兩條,左右各一邊,左邊的樓梯被一條細細的白繩攔住,管家領着賀鹽何蘊川向右邊的階梯走去。
到了房間,手提箱被她随意丢在地闆上,何蘊川的神情立刻放松下來,她人往椅子上一坐,身體靠在椅背上,眼睛看向陽台外的湖景。
賀鹽膝蓋點地,半跪在地闆上,打量着手提箱問道:“這裡面是什麼?”
何蘊川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錢。”
賀鹽戳了戳手提箱,沒有密碼鎖,利落地撥開鎖扣,果然如何蘊川所說,裡面是滿滿當當一捆捆的鈔票。
賀鹽:“這不是任務報酬。”
何蘊川:“是賄賂。”
連手工都不是,生産線出來的标準品,那雕像協會倉庫裡多得是,消耗得快,補充得更快,何蘊川印象裡倉庫從來沒有空過。
名義上用來購買雕像,實際上就像手術前給醫生的紅包,是對權力的臣服與讨好。
賀鹽哦了一聲,把箱子合了起來,沒有說“可以選擇不收”這樣的蠢話。權力的漩渦裡,置身事外意味着更多的危險。
何蘊川雙臂交叉,嫌棄地看了一眼手提箱:“都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