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你求婚。”

張重光的聲音從未如此堅定過。

“我……我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的。”

“但是我知道你不喜歡驚喜了。”

說着，他用衣袖蹭了蹭眼角的淚，對上對方的眼睛，十分堅定道：“但我想求婚，我想征求你的意見。”

許久，周圍因為李燭的沉默寂靜了許久。

隻剩下瓶蓋項圈的鈴铛響個不停。

在張重光的心跳逐漸飛快起來後。

終于，李燭開口道：“你，想清楚了嗎？”

“你知道，這意味着，你和我的事情會昭告很多人。”

“如果成功訂婚，我們就将迎來第一次的捆綁，短暫共生。”

張大少爺立馬點頭：“我知道！夫夫一體！”

“我都知道！我都考慮過了！”

“李先生，你放心，我什麼都準備好了，我一定一定不會讓你吃虧的，我一定會給你一場盛大的，全世界沒人比得過的求婚盛典。”

“我愛你，我愛你，這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了。”

“我給你最好的。”

說着，他就啪嗒啪嗒落下淚來。

他緩緩握住對方的手，鄭重其事地請求道：“李先生，我可以向你求婚嗎？”

李燭垂眸看向他，眼神變得有些複雜。

可那深處閃動的光輝，不知是不是倒映了對方眼裡的淚。

“小光，去做想做的吧。”

話音落下。

張大少爺赫然睜大了眼睛，激動地欣喜地，他原地跳動了一下。

“真的？！”

李燭的眼角帶着輕微的笑意，再次點了點頭。

“啊！”張小光激動地叫了一聲，然後立馬像是撒了歡一樣，繞着房子轉了一大圈，又叫又跳，伴随着他難以壓制的笑。

長尾巴獵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隻是跟着主人一起歡快地轉圈。

一人一狗，一前一後，像是在跳小狗專用的豐收舞。

“我可以求婚了！！！！”

“我可以向我最最最最最愛的人求婚了！！！！！！”

陽光灑在他的臉上，勾勒他燦爛的笑。

他好開心，他好快樂，他好幸福。

陽光似乎加劇了他的幸福，将他襯得更加刺眼。

李燭看着他，看着眼前笑着流淚的蠢家夥。

隻是答應他可以求婚了。

就高興成這樣。

“狡猾。”男人喉嚨滾動，吐出這句笑罵。

……

11月25日。

德國慕尼黑市，中心森德林格大街32号。

這是一處老城區，距離森德靈門很近，靠近神聖之地瑪麗亞廣場。

這座城市，極具巴伐利亞獨特的浪漫，與不可忽視的深邃陰郁相互交織。

兩種極端在這座城市之中，分别達到了各自的界碑。

這裡盛産維多利亞時代的絕世珠寶，

擁有中世紀末端的巴洛克藝術殿堂。

阿桑教堂。

夾在喧鬧的小商品街道和咖啡館之間。

由德國建築家和雕塑家，Damian Asam 與Egid Quirin Asam，建造于18世紀。

是巴伐利亞晚期最為輝煌的建築成就之一。

兩人站在一起，

正面，是華麗描繪的波西米亞神圖内波穆克聖若翰的事迹。

反面，是有些空懸的朝聖座位。

教堂的天花闆，是華麗到無以複加的極繁主義繪畫。

金飾層層堆疊，環繞着教堂中央的祭壇。

兩人，就這麼相對而立。

于祭壇之上。

似乎，這一場謀劃已久的求婚，是一場相對靜默的獻祭。

他們的靈魂會在這座城市最為神聖的地方囚禁，藏身于阿桑教堂的神父樓中，那旋渦一般的天使之眼中。

中央祭壇上方的四根扭曲的石柱，是典型的巴洛克風格，甚至有些恰似貝尼尼為聖彼得大教堂設計的華蓋。

這裡面幾乎沒有任何規規矩矩的直角，像是張牙舞爪爬滿的惡魔曲線，繁複的幾何圖形疊加在一起，将洛可可藝術體現的淋漓盡緻。

這是藝術的最終祭奠。

是兩人捆綁對方，獻祭對方，最完美的自私祭奠。

“婚姻，是一場自私自利的資本捆綁共謀。”李燭曾經這樣講過。

此時，身處祭壇之上，與張重光相對而立。

荒誕的極繁主義中，

那張虛假英雄的面目，第一次與他出現了極為強烈的偏差。

“李先生，我會永遠對你好的，請你和我結婚吧。”

他的聲音在這祭壇的天花闆上回蕩，擦過這些死寂浮雕的耳朵，拂過他們邀請下地獄的手指。

最終，隻是落在男人耳邊。

變成乞求。

李燭垂眸，看着單膝下跪，虔誠跪在他腳邊的人。

仿佛，他隻是自己的一名虔誠的信徒。

他被他托在手掌之上的盒子中，躺着靓妹緊緊相依的戒指。

是英倫品牌Eternal Star 設計的一款對戒。

也是中世紀末端早就消亡的珠寶品牌。

這款對戒叫黃道十二宮。

其中，女戒上面有一顆驚世駭俗的50克拉的彩黃級黃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