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自主地看向對方的手掌。
男人的手掌很寬碩,骨節粗壯,看起來就很有力量,青筋在放松的狀态下就已經爬滿了他的手背和小臂。
手掌上有一層明顯的厚繭,皮膚也略微粗糙。
是個不拘小節的人。
他的手腕上,有一道淺淺的勒痕。
這個發現,令張重光心頭一顫。
這種形狀和走勢的勒痕,他相當熟悉,因為李先生每次處理動物屍體,進行标本制作的時候,都會帶上好幾層矽膠手套。
因為戴的多,固定的圈繩會在手腕留下這樣的勒痕,一整天都下不去。
張大少爺不由得蹙了蹙眉,
難道,覃隊長也會制作标本?
他眨了眨眼,将這個荒謬的猜測丢出腦海。
突然,他身形一顫。
下意識看向了腳邊蜷縮着的長尾巴獵犬。
它的尾巴一動不動,那雙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十分警惕地看着沙發上的覃鴻輝。
剛剛出了案子。
也許剛剛做過屍檢,男人的手,應該隔着幾層矽膠手套,摸過屍體。
意識到這些之後,張大少爺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他後背的汗毛似乎也悄無聲息炸了起來。
房子裡的氣氛,似乎也有點怪。
就在張重光有些緊張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咔嚓”。
門開了。
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他幾乎是瞬間松了一口氣,立馬朝着門口看去。
“未……李先生,你回來了。”他說。
:“嗯,給你帶了蛋撻,未婚夫。”
李燭順手換了拖鞋,将公文包挂在架子上。
擡頭的時候,就瞧見了家中來了客人。
“李教授,原諒我做了個不速之客。”覃鴻輝擡頭,笑了笑。
李燭沒說什麼,隻是看了看腕表的時間。
“一起吃飯吧,邊吃邊說。”
他說。
中午12:47.
三人坐在餐桌上,一起用餐。
覃鴻輝将資料從自己的包裡取出來,一邊殘忍地嚼動骨頭上的脆骨,一邊道:“這是死者信息。”
“後面附加了屍檢報告。”
張重光專心吃飯,随意瞥了一眼。
丁回,21歲。
白港市人,小資家庭。
04年出生于白港市北郊第一醫院,高中因精神分裂休學……
張重光随意瞥了一眼,并沒有太在意。
李燭往他碗裡夾了一塊小酥肉,他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塊小酥肉上。
餘光,卻不由自主被那張有些慘白的臉所吸引。
“死者是在上豐路的一處偏僻的廢棄工廠發現的,被分成了56塊,幾乎是所有特征都被切割了,但這兇手卻留下了死者的完整頭部。”覃鴻輝說着,有些納悶地啧了一聲:“你說這兇手圖什麼?”
李燭隻是專心查看資料,随口答道:“一種懲罰。”
覃鴻輝愣了一下:“什麼?”
“這種分割手法是上世紀英倫貴族懲罰暴亂者的标準手法,他們通常不會毀壞暴亂者的頭顱,而是将它完整的保留下來。并且會進行簡單的清潔處理,使他們的面部更加的完整、更好辨認。”說着,李燭低頭抿了一口茶水。
“這樣這些暴亂者的靈魂就得不到超生,被永遠困在原地。”
“這是英倫貴族剝奪他們人權和靈魂釋放能力的主要手段。”
他的聲音不緊不慢,輕輕翻動了一下,手指撚了撚紙張。
“他的手腳都被砍斷,整體軀幹卻沒有受到任何的破壞,相對完整并且腹腔被塞了很多樹枝藤蔓,用自然的生來填補他必然的死。”
覃鴻輝聽不太懂,隻是忍不住罵了一句:“ 他娘的,把人都塞成個球了……”
張重光被對方的形容勾起了一抹好奇心,不動聲色地側目看了過去。
那紙張旁,放着一張照片。
是一張端端正正的證件照。
隻是這一眼,張重光就瞬間認出了那照片上的人。
記憶像是潮水般鑽入他的腦海。
張大少爺身形一顫,手中的筷子就砸落了下去。
他們兩人下意識看了他一眼,李燭擡手将資料合上,開口道:“吓到了?”
覃鴻輝卻擡眼觀察起來,像是一種生來的敏銳,他似乎在張重光短暫的表情變化中捕捉到了什麼。
他抿了抿嘴,忍不住開口詢問道:“張先生,是不是認識這個人?”
張重光下意識擡起頭來,整個背脊還在恐懼中僵直,輕輕張了張嘴。
李燭的視線也落在他身上,似乎也有些疑惑。
小少爺生硬地咽了咽口水,忍着喉嚨有些酸澀的疼,如實道:“見、見過。”
覃鴻輝表情一瞬間變得嚴肅起來,和李燭對視一眼。
“在哪裡見過,什麼時候,還記得嗎?”他的問題抛得很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