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條件反射般用足力氣推開香克斯，坐起來，門口沒有人。但剛剛下意識開啟的見聞色分明告訴我有人路過，憑着本能追出去，不理會香克斯輕聲的叫喚。

果然在樓梯下看到靠牆站在陰影裡的貝克曼。他慢悠悠地抽着煙。聽到聲音眼都沒擡一下。

“貝克曼……”

我輕輕走到他面前，他像是才看到我似地笑了下，目光卻若有似無地掠過我的唇瓣，用和往常一樣的語氣對我說：“怎麼在這裡？廚房那裡做了你愛吃的蛋糕，再不去就沒了。”

我心裡認定他一定是看到了，或許還誤會了什麼。

“剛才是香克斯在跟我鬧着玩。”直接地跟他解釋。

直截了當的話讓他無處可逃，他不再掩飾剛剛路過門口的事，臉上像是露出了一個嘲笑，不知道是在笑誰。他說：“奈奈生，香克斯對你是不一樣的。”

“他對每個同伴都一樣的好，也許因為我是女孩子會格外照顧我。但是大家都很照顧我，貝克曼不是也一樣嗎？”

貝克曼靜默地望着我。同伴們的說話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剛釣到的大魚撲騰在甲闆上，人一窩蜂地去圍觀。

塞在樓梯下、倉庫旁的陰影裡，仿佛是另一個世界。

貝克曼慢慢地抽了口煙，淡淡的語句随着煙霧一起吐出：“香克斯喜歡你，你也應該喜歡他。”聲音如冰刀劃在空氣。倒好像命令的口吻一般。

我愣了下，噗地笑出來。“貝克曼，你在說什麼胡話？香克斯怎麼會喜歡我？都說了我們剛剛在鬧着玩，你一定是誤會了。”

貝克曼抽着煙，不答我。心裡有些氣，總覺得他一直在推開我，幹脆迎向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可我喜歡你。”

他手指僵住，近乎狼狽地躲開我的目光，低垂着眸，雙眼空了似地不知道望向哪裡，好像我的話全是說給了鬼聽。煙氣熏過來，熏得人眼睛發酸，淚水随時都要凝出來。我執意地望着他，手指捏住他的衣角，輕聲問：“你回答我好不好？”

他把手放在我的手上，以為是要握住，卻輕輕地、堅定地拂開，臉上神色莫名，沉着音調往我心上狠狠砸去。“奈奈生，别搞混了自己的感情。當日你得救時是我最先出現在你眼前，這隻是一種雛鳥情節。”他又望着我笑了笑，那眼神深情款款，好似馬上要瘋狂地、洶湧澎湃地吻下來一般，口中卻極度冷靜地慢慢吐出割裂的話語：“别任性，奈奈生。”

别任性。

在他這裡一次次吃了閉門羹，還一次次撲上去，隻叫我别任性嗎？

“是誰在任性？”我輕輕問，“要是不喜歡我，可以直說。難道還怕我纏着你嗎？”

眼睛澀着，掐緊手心不讓自己哭出來。要是這時候掉了淚，好像自己真成了那個任性的人。回頭跑開，在樓梯口看到往下走的香克斯。他神情有些奇怪，好像很勉強似地對我笑了下，說：“路他們撈到了一條好大的海王類，要去看看嗎？就在甲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