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們已經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胡鐵花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正瞪着坐在一旁喝咖啡的楚留香。
這杯咖啡顯然比楚留香以往品過的茶要苦澀得多,但他從不是個畏懼嘗試新東西的人。
而在聽完胡鐵花這句話之後,他忽然歎了口氣,道:“如果你不算是我多年的老朋友,那我在這裡就沒有朋友了。”
胡鐵花繼續瞪眼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何要棄朋友而去?”
話音一落,楚留香的歎息越發無奈了。
他放下咖啡,對着胡鐵花問道:“不是我要棄你而去,可這已經是你第七次玩雲霄飛車了……這裡有這麼多能玩的,難道你就不能玩點别的?”
這是他們第一次在沒有莫莫引導的情況下集體出門,而莫莫一上來就給他們推薦了遊樂園這個大型公衆娛樂場所。
這聽起來并不像是一個适合成年人的場所。
對于浪子來說,真正的娛樂場所即便不是紙醉金迷,也該有香酒美人。
而當楚留香問她原因的時候,對方隻是唇角一揚,露出了一絲神秘的微笑:
“最近那裡還在開漫展,所以那裡面什麼樣的人都有,你們混在裡面也就不會那麼引人注意了。”
直到看到那些奇裝異服的男男女女在他們面前走來走去時,楚留香才理解了這句話真正的意思。
可惜即便混在一群穿着奇異的人當中,他們還是很引人注意的。
且不說那鶴立雞群的身高,像他們這樣一群相貌英俊的男人浩浩蕩蕩地走向兒童娛樂區,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我實在不明白她為何要我們來這樣的地方。”胡鐵花疑惑道,“莫非她把我們當成三歲的小孩?”
王憐花則在一旁冷笑道:“我想沒人會把你當成三歲的小孩。”
胡鐵花道:“這說明他們的眼睛并沒什麼毛病。”
王憐花道:“這是自然,凡是眼睛正常的人都能看出你頂多隻有五歲。”
胡鐵花懶懶道:“如果我隻有五歲,那你不就是一歲的嬰兒了?”
王憐花對着他露出了一嘴潔白無暇的好牙,微笑道:“我不一樣,我永遠都是十八歲。”
胡鐵花朝天翻了個巨大的白眼,然後喃喃自語道:“反正這些東西我是一個都不會碰的。”
然而過了兩個小時之後,他已經玩過了鬼屋,碰碰車,蹦蹦床,旋轉木馬,激流勇進,海盜船還有雲霄飛車。玩到最後,隻有楚留香肯陪着他了。
可惜現在連楚留香都要走了。
而錢包這東西是由楚留香保管的,若是他也走了,胡鐵花就隻能幹瞪眼了。
所以胡鐵花繼續反駁道:“沈浪一整個下午都陪着阿飛,也沒見他不耐煩過。”
自從那天的對話過後,這對父子就好像轉了個性似的天天膩在一起,連拆都拆不散。
楚留香歎道:“人家是父子,你我是什麼?”
胡鐵花微笑道:“我是一朵常開不敗的花兒,你是條千年老臭蟲,這花兒還開着,老臭蟲怎麼能走?”
楚留香似乎從未見過這般擅長自誇的人。
說胡鐵花是自誇,仿佛都玷辱了自誇這個詞。
于是他對着胡鐵花苦笑道:“可惜我是隻臭蟲,卻不是隻蜜蜂,隻有蜜蜂才老盯着花兒看。”
胡鐵花道:“王憐花想玩什麼,李尋歡都陪着他,你難道就不能學學李尋歡?”
因為沈浪陪着阿飛,王憐花隻好和李尋歡一隊,不過算起來也隻有李尋歡願意和他一組了。
楚留香道:“王憐花雖然年齡最小,按輩分來算卻是李尋歡的前輩,他自然不會違逆他的要求。你既不是我的前輩,又不是我的兒子,我為什麼要事事順着你?”
胡鐵花道:“葉開也不是陸小鳳的前輩,更不是他的兒子,可是陸小鳳想玩什麼,葉開也總是奉陪。”
楚留香歎道:“西門吹雪和傅紅雪都不肯出門,他們也隻能在一起了。”
胡鐵花道:“說來說去,你就是想去看女人。”
楚留香忽然微笑道:“難道你不想去看女人?”
這個時代雖然充滿着離奇荒誕之處,但還是有幾分好處的。
而其中一個好處就是這裡的女人。
她們用的粉可以遮住一切瑕疵,她們的指甲油在陽光下炫目無比,她們的唇妝可妖娆可清純,她們還可以穿着隻能遮住屁股的超短裙,肆無忌憚地在人們面前露出修長而結實的大腿,而這在楚留香的時代是不可想象的。
這樣一想,這裡既是女人的天堂,也是男人的天堂。
胡鐵花笑道:“等玩完這一遭,我就和你一起去看。”
楚留香淡淡道:“我記得你剛才也是這麼說的。”
胡鐵花忍不住道:“你真的不能再陪我上去一遭?”
楚留香微笑道:“不能。”
胡鐵花道:“難道你不覺得坐在上面的感覺很刺激?”
楚留香道:“坐在飛車上的确很刺激,但在玩過七次之後,我忽然有點想玩玩不那麼刺激的東西。”
胡鐵花道:“隻要我去玩個新的項目,你就肯陪着我了?”
楚留香微笑道:“我一定陪胡大俠玩到底。”
說了這麼多話,繞了這麼多圈子,胡鐵花終于等到了他想要的這句話。
于是他終于收起了套路,仿佛對一切都已經十分滿意。
胡鐵花笑道:“既然如此,我接下來要你去陪我玩那玩意兒。”
他說“那玩意兒”的時候,手指正指着一旁高高而起的跳樓機。這機器看上去也沒什麼特别的,隻不過不斷有男男女女的尖叫聲從上面傳來,看着叫人多了幾分不安。
而當他回頭看向楚留香的時候,發現對方看上去似乎很想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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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們需要停下來休息一會兒。”
葉開對陸小鳳說這句話的時候,手裡正拿着一個錢包。
他并不需要往錢包裡面看,因為光是這錢包的厚度就能告訴他很多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