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讓你去睡沙發,”蕭晴曼摘了麥,用盡量和緩的聲音說,“節目組剪輯出來,你和我都要被網暴。”
“但是......”童炘急切起來,語速加快,“這是我抽簽抽出來的,是我愛......”她本想說“是我愛姐應得的”,又怕太過激進,及時刹了車,“是我運氣好!”
“童炘。”蕭晴曼打斷她,童炘霎時安靜下來。
她突然意識到這是重逢以來,除了在鬼屋裡慌張的之外,蕭晴曼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我沒有辦法和你住在一個房間。”蕭晴曼平靜地說,“我就是......沒有辦法。”
她快速眨着眼睛,讓酸脹的感覺消退。
童炘呆了一會兒,慢慢挪開個位置:“我......我知道了,你不要急,我不睡沙發,我去想個辦法。”
蕭晴曼就這麼抱着被子和枕頭站在門口,看着童炘離開時蔫頭耷腦的背影。
她沒法放縱自己,不能重蹈舊轍。
十二年前,就是她對自己和童炘的縱容,才讓一段本來可以長久的友誼斷裂了。
那天在衛生間裡,好不容易等到工作人員離開,童炘瞪得溜圓的眼睛才放松了眯了眯,用氣音問:“晴曼,她走啦?”
蕭晴曼看着童炘淺棕色的眼睛,一時還沒回過神來,心跳仍然劇烈,耳畔回響着童炘剛剛的呼吸聲,頸窩還殘留着少年溫熱的觸感。
“我把它藏起來。”童炘小聲說,掏出準備好的袋子,“對不起啊,你剛剛是不是喊我了?我沒聽見......”
童炘臉色十分内疚,蕭晴曼卻升不起半點責怪她的心思。
反應遲緩的腦子現在才回過神,童炘沒聽到她喊她,應該是因為在哭。
那雙眼睛還殘留着淚痕呢。
“電話打過了?還好嗎?你姐姐接了沒有?”蕭晴曼問。
童炘一邊裝小靈通,一邊不自然地說:“嗯,接通了,沒事的。跨國電話是不是很貴?現在沒有錢,等節目結束了我會還你的。”
“沒多少錢,不用了。”蕭晴曼觀察童炘的臉色,看了片刻,又感覺自己臉上發燙,趕緊移開了目光。
蕭晴曼一貫很有邊界感,從不會打探别人的私事。
但對上童炘好像是個例外,從主動把床和童炘的拼在一起,到冒着被處罰的風險借給她電話,再到現在想關心她到底和姐姐鬧了什麼矛盾。
蕭晴曼覺得自己的胸口被一隻屬于童炘的小貓爪子不停地撓,讓她想了解童炘、想觸碰她的内心,想知道她在想什麼。
當天訓練結束,蕭晴曼和童炘并沒能找到機會把小靈通取回,蕭晴曼有些擔心,睡眠就更差勁,在黑暗中輾轉反側。
實在是睡不着,硬閉着眼睛也不會有好結果,蕭晴曼睜開了眼。
童炘的臉近在咫尺,被窗外灑下的月光映得朦胧。
小半張臉都埋在枕頭裡,童炘睡得微微張着嘴,也不知道夢見什麼,嘴角撇着,一副難過的表情。
她是很精緻漂亮的長相,不過本人頗有放蕩不羁的氣質,從睡覺的姿勢都能看出來——被子蹬掉了一半,長手長腳都肆無忌憚地舒展着,一點也不辜負蕭晴曼給她拼的兩米四大床。
蕭晴曼伸手,想戳戳童炘被擠鼓起來的臉頰肉。
手伸得近了,童炘的眼睛突然睜開。
蕭晴曼怔住,一時間連閉眼睛裝睡也忘了,兩人就這麼在黑暗中默默對視着。
蕭晴曼心中已經有一個小人輕輕跪下了,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晚上不睡覺,盯着人家看還想上手摸這回事。
但童炘緩慢地眨了眨眼,同樣地伸出手,捉住蕭晴曼伸近的那隻手,貼着自己的臉頰,又閉上了眼睛。
整個人還往蕭晴曼那邊湊了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