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隻是一個約定俗成的稱謂，她為什麼要難以啟齒，為什麼會猶豫不決！

路非凡冷眸死死盯着她。

秦雨欣兩隻手糾在一起，思緒亂糟糟的，仿佛擰成了股麻繩，姐姐是真的很讨厭沐元哥哥啊，怎麼辦，要跟她說實話嗎，說了她會不會疏遠她啊，可是不說她遲早也會知道的吧？

捏緊雙手，她仰頭一鼓作氣：“姐姐，我很快就要領證結婚了！”

空氣安靜了幾秒，蓦地，路非凡一把擒住她下颔，陰冷道：“什麼結婚？你和誰結婚？”

“沐，沐元哥哥啊......”秦雨欣瞪大雙眼，路非凡的反應比她想象中大多了，她瑟縮下肩膀，帶着些許懼意道，“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沐元哥哥，可他是我最喜歡的......”

路非凡怒聲：“你他媽再往下說一個字，我卸了你下巴！”

秦雨欣瞳孔劇縮，被她這麼直接的兇，她眼眶很快就因為委屈發紅了。

掐着她下颔的手猛然松開，路非凡居高臨下盯着她看，眸底情緒沸騰翻滾。

秦雨欣第一次見路非凡用這種眼神看她，有憤怒，有暴躁，有不解，有焦灼，甚至還有幾分仿佛是她錯覺的受傷，不對，就是錯覺，明明該是她委屈難過才對嘛。

秦雨欣捂着被捏痛的下颔，吸了吸鼻子，好久才怯怯喊了聲：“姐姐......”

“他媽的别叫我！”

秦雨欣身體一整個顫抖。

路非凡吼完就後悔了，見她受驚的模樣，她轉過身，雙眼緊緊閉上再打開，胸膛劇烈起伏，呼吸急促，身側的手倏而被牽住，路非凡直往上冒的火氣僵持住。

女孩嬌弱的嗓音在一旁響起：“姐姐，沐元哥哥是不是傷害過你？”

除了這個理由，她實在找不到她對他的敵意從何而來。

路非凡很想甩開她的手，但那軟軟的五指卻像加了魔力，讓她動彈不得，渾身僵直，良久，她發出聲音：“之前不是說畢業了才結婚？”

她語氣很平，平到品不出絲毫情緒，秦雨欣惴惴不安地抿了抿唇，躊躇了陣才小聲解釋：“沐元哥哥問我是不是确定要和他結婚，他說一直這樣拖着會損害我的名譽，如果我确定要嫁給他，下周一就跟他先領證，婚禮等我大學畢業了再舉辦，如果我不願意嫁給他，他就會對外宣稱我們并未訂婚，我隻是他妹妹......”

話音未落，路非凡一腳踹翻地上裝着花的編織籃，周身萦繞着滿滿的戾氣與怒火。

所以他媽的前天那一架，她還把他給打醒悟了是嗎！

現在才知道拖着會損害她的名譽，早他媽幹嘛去了，人死了嗎！

秦雨欣見着自己辛辛苦苦挑選的花被踹翻，散落各處，她嘴角下癟，松開牽着路非凡的手，她什麼話都沒說，人蹲下去，一處一處撿起她的花。

路非凡低頭就看到半匐在地的小身闆，她呼吸一滞，俯身就将秦雨欣撈起來站好。

垂眸觸及她發紅起霧的雙眼，想到她有多寶貝各式各樣的鮮花，路非凡狂躁不定的心一點點往下沉寂。

“對不起，我來撿。”說着，她屈膝在地去收攏地上的花。

秦雨欣聽到“對不起”三個字時呆得一時忘記了心頭的難受，她不是沒有從她口中聽過這三個字，但以往都是她肆無忌憚罵人後故意整來一出漫不經心的道歉，比起真心誠意，這分明更像是一種挑釁。

可現下，她能感覺出來，這一聲道歉并非出自玩鬧或敷衍。

路非凡将花全部收好在編織籃裡，她撿花的動作并不粗魯，可有些花還是在方才那一腳下，花瓣四散，随風揚起，補救不回來了。

望着花園裡高矮不一的花叢，路非凡屈膝在地，久久未動。

“姐姐。”秦雨欣輕輕喊她一聲，指尖試探般碰上她肩膀，“我家阿姨做的糕點可好吃的，我們去吃好不好？”

路非凡仰起頭：“和他結婚，你很開心？”

秦雨欣唇瓣動了動，沒有說話。

“我知道了。”路非凡起身，大步離去，任憑秦雨欣在後邊喊她都沒停下腳步，沒回過一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