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非凡很煩。

她不喜歡難纏的人。

“我什麼時候說過你可以提前回國了？”她耗着耐心說道，“還有，簽了文件，你既能應付宋嶼深，又能拿到折算後的錢，兩全其美，有問題？”

這是在說她得了便宜還賣乖？

方時念倒吸一口氣，難以置信：“強買強賣，你還覺得沒問題？”

“所以你的決定是不簽？”路非凡站起身，身高帶來的壓迫感襲來，方時念下意識往後退，“你不簽，可以，隻是到時候出了事，别怪我沒提前給你退路。”

“出什麼事？你什麼意思？”

路非凡踢開椅子，聞言頭也不回。

方時念急了，一把攥住她衣袖：“你把話說清楚，你腦子裡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路非凡甩開她的手，嗓音冷漠：“你繼續持股，很快會知道的。”

“路非凡，你當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對任何東西都輕拿輕放，沒有感情嗎？”方時念瞪着她的背影，猛拍桌子，“我不否認公司大方向是你在掌控，可實際執行哪一樣不是我親力親為，你輕描淡寫的一句賣掉，連句解釋都不願意給我，我以為你今天找我是來和我商議公司去向的，結果卻是讓我和公司脫離關系，我是你路非凡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毫無主見的提線木偶嗎？！”

路非凡回頭，面無表情：“能夠錢貨兩清，非要扯上其他，有意思？”

“你說得對，的确，沒意思透了。”方時念牙龈咬緊，蓦地呵笑出聲，“我簽，一年多時間掙下這麼一大筆錢，我他媽賺翻了！有什麼理由不簽！”

說着，她重新回到辦公桌，拿起筆，嘩啦啦翻動頁面，也懶得細看，看到該簽名的地方就簽下自己的大名。

全部簽完，她扔下筆，拿起一旁的包包，走到路非凡面前：“恭喜你，以後這破公司，是你的一言堂了，你想幹嘛就幹嘛，我他媽沒資格管了！”

對于她的陰陽怪氣，路非凡無動于衷：“之後的交接手續我會讓律師聯系你，錢也會盡快打你賬上。”

“你！”方時念被氣得夠嗆，理智催促她趕緊走人，可窩在心底的猜疑又壓得她喘不過氣，“路非凡，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和宋嶼深談戀愛的？”

她記得，她剛出國那會，她就在電話裡莫名其妙問及自己與宋嶼深發展到哪一步了。

“你好像很早就知道我會跟他談戀愛，你當初選擇跟我合作，選擇讓我來填蘇氏的賬目，是不是......倘若東窗事發，宋嶼深會是你的最後一張底牌？”

方時念盯着她，不想錯過她臉上任何表情，可惜，什麼都看不出來。

路非凡不會回答這個問題。

方時念捏緊手：“就算我現在脫離公司了，過去簽署的那些文件也不會失去法律效應，你說給我一個清清白白的身份，實則也隻是一個虛名，對不對？”

“一個虛名，隻要宋嶼深願意，不會有人知......”

“所以你果真算計了我。”方時念嘴角扯動，想笑，完全笑不出來，“就算我剝離公司，我跟你也隻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就是算準了這個，哈，哈哈，你，路非凡，你真是好樣的。”

從铤而走險和她合作開始，她就沒有能真正脫離她的那一天，甚至在以後，出于保護自己，她還需要幫着她遮掩來自宋嶼深的懷疑。

路非凡聽着她的控訴，更煩了。

方時念愛财，她已經給她足夠多的财了，隻要結果是想要的不就行了，追求開始和過程簡直無比可笑。

就在這時，辦公室門被敲響。

“方總，外面......”

“方個屁！以後隻有你們路總，沒有方總！”方時念沖門外大吼，吼完，拿着自己的東西，她摔門離開。

門口的秘書被撞到一旁，瑟瑟發抖，路非凡閉了閉眼，沉聲道：“什麼事？進來說。”

“路總，監察局來人了......”

路非凡很忙，比任何時候都忙。

秦雨欣最開始還想着有機會回國過春節，直到路非凡連續三天泡在公司，一日三餐都沒按時吃後，她不再提這件事了。

在公司見過她幾次，之後連去看她都怕影響她工作進度。

終于在除夕這天。

秦雨欣穿上新買的衣服，打車去公司，再忙也該一起吃個團圓飯，休息半天吧，都忙這麼久了呢，她暗暗想着，也沒跟路非凡提前打招呼。

第一次來這裡，是路非凡親自下來接的她，後面再來，也不知是不是她跟公司的人打過招呼，不止沒人攔着她，還會主動給她指路來着。

“秦小姐，又來找路總啦。”前台是個金發碧眼的女人，她熱情招呼道，“路總正在會議廳見客，你可以到隔壁休息室等等呢。”

秦雨欣點點頭，揚唇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