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過後就是放假。接着就是過年。
過年的時候,雲煙來她外婆家拜年,順道來我家找我。
她穿着米白色羽絨服,搭配黑色小腳褲,戴着米白色貝雷帽,發尾微卷的長發披散下來,青春靓麗,神采飛揚。一雙波光粼粼的眼睛看着我,手上提着一塊豬肉。
“來就來了,怎麼還這麼客氣呢?”我看着她手中的豬肉,有點想笑。
她把豬肉給我,我隻得接過。
“你沒去外婆家拜年?”她問。
“沒去,我爸媽他們去了,一輛摩托車搭不了那麼多人。”我提着用草繩紮着的豬肉,把她迎進門。
我尋思把這豬肉放哪兒呢,走進廚房,眼睛在廚房裡轉了一圈,最後把豬肉挂在一個懸空的鐵鈎上,完事。等我媽回來處理就好。
“那你在家幹嘛?”雲煙看着我問。
“沒幹嘛啊。”我說:“待會兒要去放牛喝水。”
她說:“那我和你一起去。”
我看看時間也快中午了,便點了點頭。
天氣還有些陰冷,我和雲煙一起出了門。驟然一股冷風刮來,我不由縮了縮脖子,裹緊了身上破舊的羽絨服。跟雲煙站一起,我就像個土包子。她永遠是美麗的波斯貓,我永遠是隻土狗。不過我大概沒有“自卑”這種東西,所以也覺得無所謂。
從家到牛那裡大概兩百米的距離,一路上也沒什麼話。我覺得吧,既然雲煙都來給我拜年了,還那麼客氣地拿來了一塊豬肉,我也不能再像往常一樣,對她愛答不理的。那樣顯得我太不懂事了。
于是我就沒話找話。
“你怎麼不在你外婆家,跑過來找我,萬一我不在家呢?”
“我就是碰碰運氣,你不在我就回去呗。”她說:“舅舅他們都去拜年了,外婆家也沒什麼人。”
“哦。”我了然,然後就沒啥說的了。
好在也到了牛那裡了。牛正擡頭從給它搭的稻草垛上扯下稻草來嚼吧嚼吧。看到我們,就望過來,一雙大眼睛非常有靈性地眨了一下。
我上前去解了牛繩就把牛牽走,雲煙跟着我走。
之前我們去窯雞的那地方下面有條小溪,我打算把牛牽到那裡去喝水。
一路過去又走了幾百米,還是沒什麼話。
隻要我和雲煙待得夠久,沒有話說的尴尬局面就暴露出來了。
這種情況下,不知道雲煙怎麼想,反正我是挺尴尬的。
牛見到了水,就加快了腳步。到了水邊,就探頭去喝,我們隻得站着等它喝。
溪水潺潺,裡面遊着一些小魚。看到小魚,我不由想起了小時候,小時候的雲煙就喜歡在水溝裡撈魚,當然是一條也沒撈着。那時的我們天真單純,玩得挺好。沒什麼複雜的心思。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再也不能像小時候那樣了。
我下意識看了雲煙一眼,見她眼睛靜靜地看着溪水裡的魚,不知在想什麼。她見我看她,又看過來,我隻得快速地撇開頭看别處。
冬天的地裡都是枯黃一片,隻有樹木還是青的,這青也不像春夏的青,好像蒙着一層灰,灰蒙蒙的,一點也不鮮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