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裡待久了的魔神本就對時間沒什麼概念，何況洪荒的時間也不是很重要，白日黑夜一天一月一年對于動不動閉關修煉上百萬年的洪荒修士來說也不過彈指一揮間。

“洪荒旅遊團”走了很多地方，泑山、槐江山、流坡山……有的被绯紅的霞光所籠罩的，遍布着紫晶；有的雲霧缭繞，入海七千裡；有的覆滿金玉，漫山霧氣……花鳥魚蟲，山川草木，與混沌那茫茫的一片是如此不同。

當世行走自然也不是純粹看風景，萬卷書萬裡路皆為修行，純看個人悟性，好比三清，滞澀的修為在遊蕩過大半洪荒後都有松動，于是便回了自家的道場閉關突破。

當然回道場的原因不止這一個，還要加上最近洪荒不安穩的氛圍，風雨欲來，衆生大多有了感應，能不摻和的齊齊閉門不出。

當那三族的實力龐大到了一定程度，縱然平時看着和氣融融，真到了稱王稱霸的時候卻是不能禮讓他人的，由此争端便開始了。先是小事情積大，矛盾積多，再後來是三族的邊界屢屢發生沖突，最後就是接連不斷又大大小小的戰争了。

羅睺在别過三清後，帶着白凝和冥河繼續遊蕩在洪荒，他們見證三族混亂的戰場，觀望血海滂沱又淹沒不計勝數的屍骸，看着染紅半邊天的血霧讓日月都避其鋒芒。

這一場大劫，生靈十不存一，諸多上古神獸消亡。

白凝變得愈加沉默，屠戮殺伐的場面讓她不由對比自己以前生活的和平世界，從恐懼到麻木或許就差個習慣。應該說還好這些神獸不是人的模樣嗎？她苦中作樂地這般想到。

可能是她又做錯了選擇，或許當初應該選擇回去修煉，她跟着二人身後，悄悄觀察二人的神情，那是冷漠或是其他的她看不懂的神色。

二人的修煉都與殺伐相關，白凝直覺這場龍漢初劫會讓二人實力大增。

“你回去修煉吧。”

一道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讓白凝吓了一跳，她怯怯地擡頭，望進羅睺溫和的眼眸，十分荒謬的，以殺證道的魔祖有一雙溫柔的眼睛，即使那是一雙血眸。

相比之下，祂身後那個人才更像魔，冰寒的冷翠色眼睛讓人不由想到狼或幽冥，也讓白凝瞬間冷靜。

看吧，這才是魔嘛。

冥河的力量與血海同源，龍漢初劫讓血海吸收了許多死亡的生靈，所以冥河迅速從幼童長成了少年模樣。

但他還是喜歡跟在羅睺身後，不喜歡說話。

羅睺遞給她幾塊靈玉，“這個有助于你修煉，你道場何處？我送你回去，幫你加個護罩，等這場大劫過了，你再出來。”

白凝不解為什麼祂會對自己這麼好，讷讷說了聲謝謝，告訴祂自己修煉的地方，羅睺使了縮地成寸，很快将她送回去，給她脆皮的道場加個護罩，臨走前像是想起什麼遞給她一根人參須，“若是受傷了，就把這個吃了。”

“好好修煉，你想回家吧。”祂說。

祂像來時一樣縮地成寸離開了，白凝看着雲霧缭繞的寂靜山嶺，好像外界的争端不複存在了，她盤坐到蒲團上，閉上眼。

靜心，修行，等待。

她還要回家啊……

血色的天空下是戰場，羅睺帶着冥河居高臨下地注視着一切，接下來祂需要在戰場上穿梭，三千法相祂都會，在三族之間挑事，也很簡單，挑起矛盾，釋放戾氣，更是祂的天賦，祂沒有殺任何生靈，祂隻是讓他們自相殘殺罷了。

戰場，是最好挑起殺心的地方了。

可是……

羅睺看看身旁的小少年，冥河眼中是躍躍欲試，祂斂眸感受自身心裡扭曲的愉悅，自嘲般笑了笑，本性，同道，終究還是這樣。

要做嗎？很簡單的不是嗎？在猶豫什麼呢？

看着戰場上神色各異的獸，臯鳴的鳳，怒吼的龍，咆哮的麒麟，以及許許多多牽連其中或被波及到的無辜生靈的哀泣。

羅睺指尖動了動，牽扯出無辜生靈的魂魄，送進了輪回。

觸及到其中幾個靈魂時祂頓住了，這些人都是穿越者，這場戰争祂沒有摻和太多，本以為如今場面又是狗法則的操作，沒想到還有渾水摸魚的外來者，難怪這麼快就到了這地步，既然如此，祂且看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