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能允許她丢下自己,和别人潇灑離去呢?
她想得美。
——
這一覺,宋語晗睡得格外長,等她醒來已經是高考出分日的傍晚了。
心裡隐隐有種不安,眼皮也無端開始狂跳了起來。
她似有預感般立刻起身,搜尋起不見蹤影的手機來,腦子混混沌沌的,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剛想換個方式去找電腦,可又想起家裡的電腦已經被送去修繕的事……
她連忙揉揉眼睛跑下樓去,正好撞上來看她的宋知翰,她似是看到救星一樣慌忙向眼前人“求救”:
“哥,我手機呢?”
對面人皺眉,一臉不認同的神色,“病才剛好就找手機,怎麼了?”
宋語晗一時語塞,支支吾吾地扯了一個借口:“今天出成績了!我還沒——”
“考得很好,不用查了。”他朝她溫柔一笑,“中京大學招生辦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
“真的?”宋語晗略微一怔,驚喜的同時眼眶也漸漸開始濕潤起來。
宋知翰輕擦掉她臉上落下的淚,“騙你幹嘛,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目标,現在願望達成怎麼反而哭了?”
她吸了吸鼻子,腦袋仍有些暈乎乎的,“哥,我還是想要手機......”她想立刻把這份喜悅分享給陸思放還有周素。
聞言,宋知翰笑容一滞,淡淡道:“手機在你回來的路上不小心摔壞了,明天我幫你換個新的。”
“壞了?”宋語晗立刻皺起眉頭,着急了起來:“不行,我現在就要!”腦子混混沌沌的,反應也沒生病之前靈敏了,除此之外,她根本想不到其他辦法。
“可是現在...”被她濕漉漉的目光注視着,宋知翰不知怎的一時有些躲閃,他凝了眼外面已經黑掉的天色,最終還是妥協了,“好。”
——
而另一邊,從白天等到黑夜,直到天文博物館的燈光都已經完全熄掉,陸思放仍然抱着禮物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路燈下,滿身落寞。
得知分數那一刻的興奮早已在等待中磨盡,眼裡希冀的亮光也已經接近于死寂。
他始終沒能等來那個自己想見的人。
之前的他有多期待今天的到來,現在的他就有多失落和難堪。
看着手機裡屏幕清一色的自說自話,他動了動已經僵掉的脖頸,慢慢垂落了一向驕傲的頭,盯着自己費盡心思的裝扮出神。
此時此刻,他好像一個盛裝出席卻無人理會的小醜,可笑又可憐。
往回走的路上,他始終都想不明白,明明她昨天還答應得好好的,今天卻毫無預兆地失了約。
消息不回,電話不接,沒有留下一句話。
會不會是出什麼事了?想到這裡,他突然又緊張了起來,顧不得什麼尊嚴不尊嚴的,再次給她打了一通電話——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這樣的提示音他已經不知道是今天第幾次聽到了,每一次都冰冷得像冰錐紮進了他的心裡。
走到最近的商業街時,他卻在擡眼間冷不丁地撞見了她和另一個男人一起出現的身影。
那一刻,說不清是憤怒還是震驚,他隻覺得腦子空白了一瞬,手心也霎時間失去僅存的力氣——手機沒了唯一的支撐便直直砸向地面,頓時黑了屏。
他就這麼怔怔地愣在了原地,瞳孔淩亂地震動着,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而暴雨之中,宋知翰撐着傘面對着哭得梨花帶雨的宋語晗,低頭小心地為她拭去臉上眼淚,滿眼心疼和無奈,“這段時間有台風,商店提前關門也是為了安全着想......”
他伸出一隻手正想放在宋語晗的頭頂,卻在傘稍稍擡起的那一刻瞥見了她身後那個早已被暴雨淋濕的身影。
少年精心設計過的造型被淋得隻剩狼狽,頭發濕漉漉地垂着,臉上的表情可憐又無措,遠遠看去就像一條暴雨中迷了路的野犬,眼中一片死寂。
宋知翰不露痕迹地勾唇一笑,笑裡勝利者的姿态盡顯。
這明顯激怒了陸思放,他猛然回過神想要沖上前去質問個清楚——
男人卻先一步壓低了傘面,趁着女孩抽泣的間隙倏地俯身朝她靠近,從他的角度看去,兩個人就像是在接吻......
陸思放臉一白,倏地停下腳步定在原地,腳下似有千斤重,再也移動不得半分......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徑直離去。
“大好的日子哭得睫毛都掉了,先回家吧,你病才剛好......”宋知翰撚掉宋語晗臉上莫須有的“睫毛”,語氣仍是那樣溫柔,心裡的深沉心思未曾顯露半分。
說完,他就攜着宋語晗往回走去。期間,她心裡是有預感般想回頭看後面一眼,卻被宋知翰強硬地扳了回去——
“專心看路。”
就這樣,陸思放臉色慘白地站在她身後看了很久,可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盡頭,宋語晗都沒有回頭看過一眼。
像是頃刻間失去了所有力氣一樣,他身形一晃半跪在地,一直被他緊緊抱着的禮物盒也已然濕透發軟了......
他勉強支撐住身體,眼神空洞地看着雨水不停沖刷着盒面,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
下雨了,好冷。
最後,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一步步挪回家的......而那個所謂的家裡,也根本沒有人關心他。
看見如此狼狽的陸思放,陸秀斌也隻是皺着眉頭斥了他一句:“荒唐,像什麼樣子。”
無心理會他的話,陸思放扔下手中的盒子,精心準備的禮物散落一地,其中:那張印着“中京大學”标志的考試及格證尤為顯眼。
林舒眼一亮,朝陸秀斌遞去一個暗示的眼神,接着就聽到陸秀斌假咳一聲,擺出一副威嚴的樣子。
“就你這個樣子,上了中京大學也沒用,讓給成功吧......我會打點好一切。”他瞥了一眼陸思放失魂落魄的臉,冷哼一聲,語氣施舍道:
“至于你,想學滑闆就認真學,我不會再阻攔。隻要你同意這個條件,我會立刻送你出國接受最前沿的訓練。”
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陸秀斌的話,少年臉上滴着水,滿臉死氣,淡淡地掃了一眼地上的白紙,默默往房間挪去,隻留下一句毫無情緒的:
“随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