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宋宋，你在忙嗎......”剛一接通，聽筒裡就傳來了周素略顯低落的聲音，盡管壞情緒被她掩蓋得很好，可那抹代表着委屈的顫音還是被一向敏感的人給捕捉到了。

宋語晗微微皺眉，立馬關心道：“怎麼了susu，發生什麼事了？”

周素剛想不管不顧地開口，但又想到宋語晗還在中港出差，不想讓她分心因此還是刹住了車，緩緩歎了口氣，“沒事，就有點想你......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大概後天就回去了，到底怎麼了？你有什麼事一定要和我說啊，不許瞞着我！”宋語晗抿了抿唇，語氣有些強硬，但周素聽了卻很是感動。

“好，你回來我再當面跟你說！”她将手機拿遠了些，微不可聞地吸了吸鼻子，才又重新開口：“你怎麼回來啊？幾點到？我到時候去接你呀！”

宋語晗想了想，雖然宋知翰說了可以送她，但是他工作那麼忙，這點小事還是不要麻煩哥哥了......

“航班還沒定呢，不過你工作那麼忙...确定要來嗎？”考慮到周素現在是一名律師，工作昏天黑地的，宋語晗對于她的話有些不确定。

周素忍了忍眼淚，生怕電話裡的人不信，立馬連連點頭，卻忘了這不是視頻，宋語晗根本看不見她的舉動，“能的能的，你回來我肯定要去接你啊！”

“那好吧，我到時候确定了航班信息第一時間發你~”

“一定！”

在即将控制不住哭腔的前一秒，周素倉惶挂斷了電話。

宋語晗看着蓦然中斷的通話有些訝異，又給周素回撥了兩次但她都沒有接，便隻以為她是又去忙了，也就沒有再繼續......

今天實在是發生太多事了...定好機票，把航班信息發給周素後，宋語晗很快就睡了過去。

而周素在挂斷電話後，站在洗手台前望着鏡中的自己失神。精緻的妝容早已全然不見，此刻她的臉上隻剩下無盡的落魄和狼狽......她閉了閉已經酸澀無比的雙眼，深呼吸着撚掉了自己頭發上沾着的奇怪物體。

她突然扯開嘴角笑了一下，似乎是在嘲笑自己不争氣。

明明被氣頭上的客戶潑水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為什麼還沒有習慣呢？

自她考上中京政法大學，她不知有多開心，可當年的雄心壯志和奮發圖強都在幾年如一日的疲憊和迷茫中被消磨得幾近殆盡，讓她突然生出一種自己當初是腦子進了水才選擇這個行業的窒息感。

睡眠嚴重不足，天天加班内卷也就算了，還總是會碰到一些明明自己不占理還态度強硬的咨詢方，一言不合就就動手，讓她心累的同時對這個身份也開始産生本能的抵觸和厭惡。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堅持多久，但她已經堅持了很久......現在放棄她又實在是不甘心。

此時，敲門聲響起，一個成熟的嗓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Susie？”

聽到帶教的聲音，周素立刻擦幹臉上的淚水，一時間顯得有幾分手忙腳亂。

“老師......”

走進來的是一位穿着幹練，氣場沉穩的女性，她安撫性地拍了拍周素的肩，“事情我已經解決了，不用躲在這兒了。”

“謝謝老師，這次是我沒處理好......”周素忽然自責起來，低着頭不敢直視帶教導師蘇時的眼睛。

蘇時默了默，輕歎了口氣：“客戶情緒失控是常有的事，不是你的錯，不要太苛責自己了。”她又給周素遞了一張紙，捋了捋她被染濕的頭發，“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周素對上那雙看似冷靜卻飽含溫柔的眼睛，一時有些茫然，“真的？”

“當然。”蘇時被她這副懵懵的樣子給逗笑，想都沒想就給予了她肯定的回答，還不忘自嘲一下：“我在你這麼大點兒的時候可笨了，老師替我收拾殘局的效率還趕不上本人闖禍的頻率，唉不說了丢臉。”

周素正哽咽着突然被她的話語吸引，愣是停下了抽泣不厚道地笑出了聲，又在笑出聲後蓦然尬住，“抱歉老師，不該笑的......”

“說這個不就是為了讓你笑一笑嗎，眼淚停了可不許再流咯？”見她終于笑了，蘇時暗暗松了口氣，看了一眼名貴的腕表，催促道：“很晚了，快下班回去休息。”

周素乖巧點頭，看着蘇時離開的背影，眼裡滿是憧憬。

與宋語晗不一樣，周素自幼家境普通，父母都是非常平凡的工薪階層，家裡也隻有她一個獨生女。可以說她從小就是被當成男孩子養大的，性格要強剛毅，什麼事都自己幹，從不願麻煩别人。

少年時期的她，從來都是一頭軍式短發，活脫脫一副男孩兒樣.......因此不僅男孩子愛拿她取笑，就連班裡的女孩子也不怎麼願意跟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