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把過程和紅皮衣少年簡述一遍。
畸變日後怪物進化得很快,月亮嬰也是,但它的弱點從始至終就沒變過。
它是一出生被母親遺棄的孩子,最渴望的就是回到母體。最初殺死它的辦法是母親的不理睬,那麼究其根本是來自母親的厭棄讓它進行了自我毀滅。
可随着畸變的加深,它的渴望也在加深,已經不願意相信母親不理它就是厭棄了它,隻能稍微采取較為激烈一點的方式。
紅皮衣少年指尖繞着自己的馬尾,樂得直拍大腿:“怪不得老子做夢夢見個孩子一直喊我娘!他娘的!你玩它跟玩狗似的!”
尚善倒了點水在手心,漫不經心道:“我玩你也是,小娘炮。”
“你叫誰娘炮!”紅皮衣少年一點就着,怒目圓瞪,直接打翻了尚善的水。
尚善眼見着地上的水彙聚成一灘,她吊兒郎當地擡頭,眉梢一挑:“叫你,死娘炮。”神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其實小娘炮根本不娘,聲音清脆像隻耍脾氣的小黃鹂。
尚善瞧了一眼“小娘炮”胳膊上粗糙的汗毛和青筋暴起的額角,她對這人沒有任何厭惡,但不耽誤她此時此刻單純犯一下賤。
她知道自己有些毛病,自從那個勞什子月亮嬰要她喊聲乖寶寶,她就有一口氣古怪地卡在了胸口。
于是她上下打量紅皮衣少年一番而後鼻尖嗤笑一聲,字正腔圓地拉長音道:
“小~娘~炮~”
就在紅皮衣少年一拳頭将要砸在尚善頭上的時候,餘光裡飛起一隻長腿毫不留情地将紅皮衣少年攔腰踹飛出去,“砰”的一聲撞在座位上!
紅皮衣少年龇牙咧嘴!而後更是怒目直視,知道瞧見了是誰之後才偃旗息鼓。
來人胳膊下夾着兩瓶水,一手炸藥,一手捏住尚善的臉頰左右看了看,才緩緩問道:“沒事吧?怎麼了?”
紅皮衣少年從地上跳了起來,氣得夠嗆:“她就是一個死綠茶!任隊你是鬼迷了心竅了嗎!一點都看不出來!”
小紅并不回應,隻是給尚善扭開了水。
尚善往後一靠,做出無聲的口型:都說了,玩你跟玩狗似的。
紅皮衣少年捏住了自己的拳頭,忍了。
“賤人!”他翻個白眼靠着窗邊坐過去,蒙頭睡覺。
尚善并沒有接過小紅手裡的水,反而盯着地上的那攤水漬,她挑眉一笑。
紙條緩緩浮現在水面上,巡視一圈才找到尚善,紙上慢慢舒卷開露出個哭臉:
【嗚嗚嗚,人家還以為找不到你了呢!】
尚善:“哭得真醜。”
紙條還沒回複,那邊紅皮衣少年帶着哭腔擡頭罵道:“誰哭了!”
小紅也不坐下,站在過道中間隔開兩人。這時他才拍了拍紅皮衣少年的肩膀,半是安慰道:“她輩分大,你讓着她點。”
紙條漸漸從水裡浮起來,飄到半空中。還是隻有尚善一個人能看見。
它卷起兩個角朝尚善作了個揖,欣喜道:【經過doctor的評估,男主的變态程度大幅度減少,拯救世界指日可待!】
“怎麼個減少法?”
【為您播放一段視頻。】
地面上的水迹微微顫動了一下,倒影畫面忽地一變,變成了方才車廂連接處的模樣。
車廂頂上的月亮嬰萎縮得更快了,它微微顫抖着。
這時,小紅出現在了畫面中,他凝視了一會兒月亮嬰,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它。月亮嬰像是蹭了蹭他,與此同時無比清晰的童音也傳達了過來:
“你能……再叫我一聲……乖寶寶嗎?”
尚善皺着眉頭看去——小紅露出個堪稱溫柔的笑,笑得眉目清秀。
他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指尖在月亮嬰上親昵地捏了捏。
“乖寶寶,媽媽的乖寶寶。”他的聲音很輕。
尚善低頭看向小紅腳邊包裡的炸藥,神色有些冷,道:“你剛剛沒有炸了車廂。”
小紅愣了下。
“沒炸。”他說,“那月亮嬰死得很平靜,我測試過了,它的屍液不存在腐蝕污染物質。在這種情況下,炸車廂對火車軌道的損失程度不小于月亮嬰。”
尚善再次把目光收回,落在了水面上。
水迹上的畫面中那月亮嬰聽了小紅的話,顫動了幾番,像一個漏了氣的氣球一樣慢慢扁了下去,溫順極了。
尚善冷笑一聲,打開了小紅遞水的手。她活動活動腳腕,一把掀開身上的衣服,站起了身。
“别走,現在不安全。”小紅立刻起身攥緊她的手腕,“等我召集幸存者,檢查完所有的車廂,你再活動。”
尚善神色頗有些冷淡,她斜睨一眼兩人相交的手腕,反問道:“你有你的事,我難道就沒有我的事情嗎?松手,任隊長。”
小紅怔愣了下,手仍是緊緊抓住。他還準備說什麼。卻被尚善一把拽住領帶,扯到眼前。
她說:“老娘說松手沒聽見?想保護我,你得自己先有這個本事。松開!”
說完尚善大力扯開,自己朝前走去,腳步在空蕩車廂中輕輕響起。
眼見着尚善大踏步往前離開,紅皮衣少年拍了拍身邊男人的肩膀,幸災樂禍道:“任隊,别傷心!她畢竟輩分大。”
任隊并沒有理他,隻是看着自己被打紅的手腕。
紅皮衣少年上前一步,正瞧見自家隊長臉上還沒來得及褪下去的興奮之色,通紅的眼睛帶着笑意,他舔了舔唇,解開被拽死的領帶,笑得像隻終于露出尾巴的野狼。
“她說得對。”
紅皮衣少年縮回了手噤聲,這才是他所熟悉的任隊。
“召集隊員,整合物資,隧道要到了。耽誤了時間,我們的命都得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