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林平安指揮着兄弟倆将林建業放在炕上,這才對張強道,“張小兄弟,家裡地方不大,委屈你和建業擠擠,我叫你嬸子去拿被褥。”
張強環視房間,屋子顯然是勤打掃的,處處都幹淨的很,“林叔,别麻煩了,我馬上就走。部隊裡事多,耽誤不得,我還得回去向首長複命。”
“這麼快?”林建國驚訝出聲,“好歹用些飯食再走也不遲。”
張強看向林建業,林建業知曉他的意思,開口對林平安道,“爹,部隊的事情重要,你叫娘做些餅子給強子帶上。”他又對張強道,“你頭一次來我家,也不能好好招待你,你先歇一會兒,等餅子做好帶上車。”
張強點頭,明白林建業是為了自己好,從紅星大隊到部隊要做幾天幾夜的火車,來的時候帶的幹糧吃的一幹二淨,車上買東西雖然不要票,但貴的要死,他家裡也不是富裕人家,肯定舍不得掏錢買飯。
“那就謝謝營長,謝謝林叔了。”張強記下這份情。
顔希月推門進屋,正好聽見他們的商量,她道,“已經叫你兩個嫂子做着餅子呢,吃了再走。”
林平安又想起一件事,“老二,吃完飯你去大隊借自行車,過會兒去縣裡送強子。”
老二林建軍沒什麼異議,有機會摸自行車還來不及樂呢。
“謝謝林叔嬸子!”
顔希月給林平安一個眼神,由着他把人帶到外面,自己留在屋子裡。剛才她沒顧上看林建業的腿傷,此時沒人,她到炕前,“建業,娘看看你腿咋樣?”
“娘。”林建業有些猶豫,他爹一個大男人看見他的傷口都忍不住流淚,他怕他娘看見後受不了,有些猶豫。
顔希月瞅着林建業沒有回話,輕輕給了他一個腦崩兒,“想什麼呢?”
林建業捂住額頭,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娘怎麼跟小孩兒似的。
“娘?!”
“怎麼了?”顔希月不以為然,叫你不好好聽女人講話,“把褲腿扒拉起來,叫娘看看你的傷口!”
林建業委屈巴巴地撐着身子坐起來,偷偷看了一眼他娘,才把褲子扒拉起來。
顔希月看到傷口,眉頭皺起來。
林建業腿上的傷口足足長達三十公分,貫穿整個小腿,最寬的地方能有一公分。那傷口還沒有愈合,有些血痂向外翻,混合着粉色的血肉,估摸着再過幾天就會流膿,傷口處也會有爛肉,看得人膽戰心驚。
顔希月前世是個醫生,家學淵源,祖上是中醫世家,大學讀的是西醫,算得上中西合璧。她年輕的時候在醫院待過十來年,如果不是後來手受傷,估計會一直奮鬥在第一線。
她對像林建業這種腿傷的情況也見過幾次,隻是肌肉損傷,不至于斷腿這麼嚴重。
“骨頭也傷着了?”顔希月從兜裡掏出塊手絹,這是她從自己舊衣服上裁下來的,用肥皂仔仔細細的來回搓了十幾遍。
“嗯。”林建業沒多猶豫,“出任務的時候傷着的,後來治療不及時,就成這樣了。”
“醫生給你接過骨頭了?”顔希月手上墊着手絹,來回翻看林建業的小腿。
“接過了,就是腳踝那塊兒。”
顔希月表情嚴肅,“試着動動腳踝,别拉着腿上的傷口。”
林建業覺得他娘今天挺奇怪的,這架勢看着挺像模像樣的,就和……就和部隊裡給他看傷的醫生差不多。他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驚到了,猛地搖搖頭,按照顔希月說的,輕輕動了動腳踝。
“感覺咋樣?”顔希月眼瞅着,那塊兒的行動挺利索,也就是說腳踝沒事兒。
“還行。”林建業不知道顔希月口中說的感覺是啥感覺,就不痛不癢的。
顔希月又捏了捏林建業小腿上的肌肉,她手上的動作很小心,注意着不碰到那傷口,“有沒有感覺?疼嗎?還是癢?”
“沒什麼感覺。”林建業指了指傷口周圍,“就這塊兒沒什麼感覺,還用不上力。”
肌肉萎縮加神經萎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