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軍扛着他和田珍珠的農具,快步走在前面,還不時地催促後面的林建國,“大哥,你走快點兒!”
“走那麼快幹嘛?又不是趕着有好事?”林建國故意道。
為啥走那麼快?
林建軍心道,他急啊!晚上二伯和二嬸兒來家裡吃飯,他爹娘肯定得拿肉出來招待,那可是肉啊?香噴噴的肉,一口咬下去滿嘴留香,就着餅子吃下去,他能把褲腰帶給撐壞喽!
林建國還不知道自己這個弟弟是什麼德行,說句唠嘈的話,老二一撅屁股他就能知道老二要拉什麼樣的屎!咳,當然,其中大部分原因是他們天天吃一個鍋裡的飯,他自己和老二那啥……是一樣的。
不過誰還不饞肉了?
林建國雖然嘴上硬撐着,但腳下的步子還是無形中加快了不少。他又長得人高馬大,比林建軍高了不少,腿也長,三兩步就趕上林建軍。
林建軍一瞅自家大哥這副口嫌體正直的架勢,就知道他也是饞肉了,腳下的步子更加快了。
兄弟倆将農具還到大隊部的倉庫,登記好後,又急匆匆的朝着自己家去。
路上正好遇到往林家趕的張桂花,林建軍眼尖,最先瞅見前面的人影是誰。
“二伯娘!”他扯了扯林建國的袖子,“前面的人是二伯娘不?你瞅瞅!”
張桂花聽見後面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頭一看,是自己的兩個侄子,“建國建業,你們倆大男人咋這麼慢呢,腿腳還不如我這個老婆子的利索,趕緊的回家。”她招手等兩個侄子走到跟前,瞅着沒人的時機,低聲道,“你伯娘我今天帶了隻雞,你們有口福了。”
“真的!”林建軍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張桂花手中被塊不知道啥顔色的布蓋住的籃子,心想,那裡面應該就是雞了。
“你二伯娘還騙你不成?”張桂花挑着眼睛反問,“咱炖湯,給你三弟補補,剩下那些肉給幾個娃娃吃,你們就分些湯。可不許眼紅,你三弟這會兒困難,你們幾個兄弟可不能不管。”
“二伯娘,我們是親兄弟,就算長大結婚生孩子,就連以後分了家,那也是親兄弟。”林建軍不高興了,怎麼一個個都來這麼跟他說,“我們幾個是二伯娘您看着長大的,我們什麼性子您難道還不知道?咱又不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我這人别人對我好一分,我雖然當下不能還喽,但以後是照着十分的程度還的。這還是對外人呢,建業可是自家兄弟,我這個當哥哥的,從前受了他那麼多好處,如今他困難,我肯定是要拉一把的!”
他這幾天耳朵邊聽到的全是和他三弟有關的議論。
有說,林建業可惜了兒的,年紀輕輕就斷了腿,本來一片大好前途就這麼斷送了。
還有說,林建業大二十的年紀,連個對象也沒有,腿又斷了,以後還不知道咋樣。
更有說,等林建業把這些年攢的錢花光了,也就是林家分家的日子。他們幾個兄弟年紀都到了,成家的成家,有了自己的媳婦兒孩子,肯定不願意再帶着一個拖油瓶。
他們私底下說也就罷了,他聽不到,也不管。可就是有些人不長心眼,要麼就是欠揍,非得湊到他跟前說三道四。
有說風涼話的,有看好戲的,還有鼓動他在家裡鬧分家的。
林建軍本來就不是個能忍的人,要不是爹娘再三囑咐過,在外面嘴要嚴手腳要規矩,他早就叭叭叭的一張嘴把那些人全給說趴下了。
“我這不是……”張桂花瞪了林建軍一眼,“我這不是怕你們那倆媳婦兒鬧騰嘛!”
張紅梅和田珍珠就算嫁到林家,那心裡就全是為了林家這一大家子想的嗎?肯定不是啊,她們嫁的是這倆侄子,又不是林家。就算是着想,那也是為自己的兒女,為自己的男人,為自己的娘家,最後才是婆家。
往前說,是娘家養了她們那麼多年,情分都在那裡,血緣關系怎麼也磨不滅。往後說,那倆小媳婦兒以後是跟倆侄子一塊過的,他們相互扶持,以後老了有兒女養着。至于公公婆婆,和她們男人的兄弟姐妹,遲早都是要分家的,肯定不如自己家重要。
人啊,都是自私的。
這一點她相當明白。
這回不等林建軍說話,林建國就開口了,“二伯娘,你放心。我媳婦兒是絕對不會鬧騰的,有我在,我會勸着的。二弟說的對,我們幾個是親兄弟,就該相互扶持。”
“你們心裡有數就好,你娘的身子不好,可千萬别叫你們媳婦兒去你娘面前胡鬧!”張桂花是打心眼裡把顔希月當做親妹子的,當年那麼艱苦的日子,她求到自己娘家的時候沒有一個人伸手,隻有顔希月和她無親無故,就算舍了自己的口糧,也要救建北。
這份情,她記一輩子。
“二伯娘,我媳婦兒賢惠又懂事,才不會去我娘面前胡鬧呢!”林建軍對這點還是有自信的,他媳婦兒心軟,也不事精,還一向跟着他的步子走。他跟他媳婦兒有啥打算都是先自己私底下商量一波,但他媳婦兒就從來沒有和他說過分家的事!
“我媳婦兒也是。”林建國也附和道,“我媳婦兒最孝敬爹跟娘了,家裡的活從來都是搶着幹的,她不會提分家的事。”
張桂花聽完倆兄弟對自己媳婦兒的維護辯論後,詭異的沉默了半截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