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日子如常,上工的上工,養傷的養傷。
林平安抽時間去山上走了一趟,回來的時候還在村裡四處轉了一圈,才回到林家。
解散的哨聲一響,轉眼間林平安就不見了影子,林建國和林建軍收拾完手上的活計,朝自家走去。
“建國,建軍,等等!”
林建國回頭一看,是他二伯林平義。
林平義三兩步跟上兩兄弟,“建業最近還行吧?”
“還成,能吃能睡,眼看着那隻能用勁兒的腿就快好了。”林建國道。
“那就行。”林平義又說起另一件事,“明天我和你陳叔去縣裡接人,是上面分過來的知青,咱隊裡知青院那邊兒本來就不夠住,我就尋思着等啥時候另起一處院子,到時候你們兄弟倆過來幫忙,咱隊裡管飯,還多發工分。”
“二伯,你琢磨啥時候建房子啊?”一旁聽了一耳朵的林建軍,想到家裡他三弟研究了幾天的燒磚的法子,提醒道,“二伯,那個燒磚的法子,建業已經研究出大概了,就是他腿腳不方便,等啥時候拐杖做出來了,那燒磚的法子才能試一試。”
這麼一說,還真是!
林平義現在想着給知青們建個院子,那是用土磚做成的,而且他連院牆也不打算壘多高,能夠将院子圍起來稍稍遮擋就行。
而建院子的功夫,那些新來的知青也不能沒地方住,他打算和隊裡人商量商量,誰家有空屋子,就先讓那些知青住着。當然也不能白住,給主人家些糧食或現錢都是使得的。
不過既然再等等就能有磚頭蓋房子,那黃土磚的房子,讓那些嬌生慣養城裡來的知青住着,難免有些委屈人。
人家都是讀過書的,是響應領導的号召,下到村裡來幫助建設發展的。雖然已經有知青住在隊裡幾年,幹活不行人又嬌氣,年底還要分糧食。可到底都是爹生娘養的,來他們村裡,人生地不熟的,能多擔待些就多擔待些。
這樣想着,他就把蓋院子的事往後推了推。
晚飯時,林建國就把這事兒和家裡人說了。
“爹,二伯今兒叫住我,說明後兩天村裡要下來一波知青。咱村裡原來的知青院,地方小,本來就不夠住。就尋思着等有知青再來,就另起一處院子。”
知青?
顔希月和林平安穿越過來後,不大愛在村裡走動,時常就是去地裡上工,再就是去山上,也就沒怎麼在隊裡見過知青。
現下是七零年,還是有挺多知青上山下鄉。有的知青是自願下鄉,想為國家建設做貢獻,但真到了鄉下,卻又受艱苦生活折磨,沒能實現自己的抱負;有的知青是畢業之後,或者年紀到了,但是沒有工作,用以後的話說就是無業遊民,隻能響應國家号召來鄉下。
知青們來到鄉下,如無意外,近幾年是不可能有機會回城裡的。
有些知青受不了鄉下日子的苦,就在當地找個人嫁了,或者娶了當地的姑娘,有了人家幫襯,這日子才好過些。
而這些在鄉下結婚的知青,在幾年後,恢複高考,或者放開知青回城後,有不少是抛妻棄子也要回去的。
也是一群可憐人。
“大哥,你跟二伯說蓋院子的事且等等。”林建業道,“我那燒磚的法子,過兩天就試試,要是能燒出磚來,咱正好用那磚蓋。”
“我就是這麼跟二伯說的。”林建軍開口,“眼看着你這磚就要燒了,能不能成吧,總歸是有個盼頭。燒不出來也罷,你再自個兒多琢磨琢磨,燒出來了,咱正好用那磚蓋個院子,讓咱大隊的人好好瞧瞧,我三弟林建業是個有本事的!”
“是這個理。”林建國附和。
有了家裡人的支持和信任,林建業鑽研燒磚筆記更加認真,把那本泛黃了筆記翻來覆去的看,仔細琢磨,腦子裡關于燒磚的流程是一清二楚,倒背如流。而在燒磚的過程中,可能會出現什麼問題,要怎麼解決,他也是相當熟悉。
一切都準備就緒,就等着他的拐杖什麼時候到,他就能着手燒磚。
林建群帶着做好的拐杖到林家的那天,天氣正好。
“三叔!建業!在家嗎?”林建群選的時間正好是大晌午,隊裡的人都上完工回家那會兒。
林家的木頭大門沒有關上,隻虛虛掩着半邊兒。
林建軍打着哈欠,從井裡打了盆水,放在太陽底下曬着,等下午上工回來水就是滾燙滾燙的,正好給他媳婦兒洗頭發。
他聽見家外頭有人叫門,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子,走到門口給人開門。
“你找我爹和建業?”林建軍問道。
門外站着個跟他年紀差不多大的男人,不是隊裡人,看長相,有些熟悉,就是林建軍死活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不過待看到他手上拎着根拐杖,林建軍就明白眼前這人是誰了。
“是建群吧?我是建業的二哥,林建軍,快進來快進來!”
林建群将身後的自行車推着,進了林家的院子。
林建軍叫起自己媳婦兒去廚房給林建群倒水,自己去叫了爹娘。
林平安和顔希月剛躺下,又穿上衣服鞋子來到堂屋,林建國也帶着自己那房人出來。
“建群來了,快坐!”林平安指着屋裡邊兒的人給他介紹,“這是你嬸子,這是你叔的大小子,二小子,這是大兒媳婦二兒媳婦。建業在他屋裡歇着呢。”
林建群把手上提着的點心和紅糖遞過去,“三叔,第一次來咱家,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一點兒餅幹和紅糖,留着吃。”他又把拐杖遞過去,“這是按照您的意思做的拐杖,選的都是最結實最好的料子,您看看成不成?”
林平安接過來看了看,拿給林建軍,“去讓建業試試。”轉頭對着建群問道,“建群小子,你琢磨着多少錢?我讓你嬸兒去給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