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了沉肩膀,垂下手蓋住眼睛,輕輕地呼吸,總覺得手腕被他碰過的位置好像還能聞到九層塔的清新。
桌沿的手機嗡嗡響,顧聽謠忙起身打開接聽,是周鲸的來電。
“聽聽,我今天放學買蛋糕的路上看到俞哥哥了,原來他回朝城了,我都不知道……”她聲音悶悶的有點不開心,“他跟一個又高又瘦的小姐姐走一塊。”
周鲸口中的俞哥哥是她樓上的鄰居,今年大一,她從去年開始暗戀人家,顧聽謠原本以為她很快就會褪去熱情,沒想到這次的喜歡堅持了這麼久。
顧聽謠開口安慰,手指點着腕骨:“可能隻是普通同學呢。”
周鲸癟嘴:“普通同學會牽手腕嗎,他還親密地給她戴上帽子,我好酸,這真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大的苦?”
聽她一說,顧聽謠覺得手上的肌膚都燒了起來,胡亂回話:“可能對方手受傷了吧,你離得遠看不清。”
周鲸吸吸鼻子想了想覺得有幾分道理:“好像也是,晚上那會雨好大,淋得我眼睛疼。明天周末,聽聽你有空嗎?”
“嗯?怎麼了。”拉開抽屜,顧聽謠把陳聞徹給的燙手膏收進去,跟黑色藥水擺放在一起。
“聽聽,我們去完書店,你可以陪我去上平區嗎?”她支支吾吾,“我聽俞阿姨說俞哥哥好像跟人在哪裡搞什麼項目。”
顧聽謠:“你想去找他?”
周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金魚小膽,不是找,是買完書偶遇。”
剛巧顧明鹂發了信息過來要讓她明天跑趟上平區給奶奶拿藥,顧聽謠對着日曆打下一個叉。
“行,明天書店見。”
“聽聽你真好。萬歲。”
周鲸剛準備挂斷電話,顧聽謠忽然問了一嘴:“嗯,我同桌那些謠言你都是上哪看的。”
“我也不知道哪裡流傳出來的,好像是網上論壇吧,反正我也隻是看了幾張文件截圖跟照片。我待會發給你看看。怎麼啦,陳聞徹回來上課了嗎?”周鲸對顧聽謠的詢問還是有點驚訝。
顧聽謠否認:“沒有,隻是想了解一下。”
周鲸不是很贊成:“這種人太危險了,不要試圖去理解,我們得遠離。”
想到梁任霖晚上的話,顧聽謠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不舒服:“不去了解就全盤否定,是不是有點殘忍。”
聽筒那邊的周鲸有點愣住,首次聽到顧聽謠的語氣有點硬并且主動維護人:“聽聽,對不起,我也是聽了傳聞說他把人打殘住院有點害怕。”
顧聽謠呼了一口氣,放軟聲音:“鲸魚,我沒别的意思,隻是想看看都是怎麼說的。”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就挂斷了電話,周鲸把看到的小道消息全發給了顧聽謠。
第二天書店相遇,周鲸發現顧聽謠手指纏着創可貼,奶油白的臉上黑眼圈很重。
“聽聽,你昨晚沒睡好呀?你的手怎麼了。”周鲸一把抓起她的手腕仔細瞧着。
顧聽謠昨晚确實睡得很不踏實,翻來覆去盯着窗外的魚燈沒睡着,她沖周鲸點頭:“昨天手指頭不小心被割破了。”
周鲸心疼到不行:“不能沾水,明天就不要去你姑媽家幫忙了。”
顧聽謠收回手,轉移話題:“嗯嗯,我們現在去偶遇吧。”
周鲸點點手指,笑得有點不好意思:“早上我在隔壁街我阿姨的蛋糕店做了個蛋糕,先去取一下,要是偶遇到了就送給他。我也給你做了一份。”
顧聽謠彎唇了然:“那我就沾好運了。”
周鲸為愛學會十八般廚藝,讀書不行,但是做所有糕點甜品一眼就會,常常窩在店裡鑽研愛心廚藝。
蛋糕店跟顧聽謠要取藥的藥店離得不是很近,于是她跟周鲸分頭行動。
等待醫生現場抓藥的時間,顧聽謠站在門口逗着店裡的看家小貓,貓兒一逗就帶着鈴铛跑到隔壁巷口。
順着小貓望過去,巷子裡一群染着紅頭發的混混正推搡着一個瘦小的男生,不遠處巷口站着一個戴鴨舌帽男生,正偏頭冷漠地看着裡面。
臉看着很熟,顧聽謠仔細辨别了一下好像是江元翰,為首的男生咬着煙嘴走到他的身邊,江元翰掏出一沓錢丢給了他,然後轉身離開,紅頭男生數了數錢朝同伴揮手示意分發。
臨去前還踢了地上的男生一腳,隐隐約約聽到他威脅對方:“好好幹活,把陳聞徹搞臭。”
人群散去,顧聽謠捏着手機想到昨晚周鲸給她看的信息,抿緊嘴偷偷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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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烏巷遊戲廳的二樓。
陳聞徹雙手揉着發酸的脖頸,電腦屏幕上發出幽幽綠光在他冷冽臉上眼下落下深淺不一的陰影。
梁任霖原本站在陽台吹風,拿着手機玩遊戲,貓條發了鍊接給他。
他放大了看,瞬間怒火中燒,這次的消息直接發了陳聞徹父母的信息出來,說他爸爸是殺人犯,還放了他媽媽的照片,說媽媽失足少女,各種難聽,直指他就是異類,身上流淌不幹淨的血。
“我靠,江元翰太不要臉了吧。蹬鼻子上臉。”
梁任霖氣得想摔手機,擡頭看向玻璃門内,發現陳聞徹低頭看着手機屏幕,拇指把玩着桌面的鑰匙串,一圈一圈地轉動着。呼出了一口煙,将指間的煙頭掐滅在煙灰缸裡。
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梁任霖莫名覺得發冷害怕,頭回感受他如此冷戾的氣息,一時間竟有點不敢走向前。
梁任霖還在滑動手機,發現不過一秒全部信息就删除了,連帶着之前那些關于陳聞徹的消息全部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江元翰在巷子打人的視頻,還有圖文并茂劈腿女生的信息。
他整個人驚呆了:“徹爺?”
陳聞徹收緊手中的鑰匙,微擡高眉,臉色冷郁。
巷子下面傳來一陣狗吠聲,梁任霖望下去跟狗對罵了幾句。
再擡眼不經意望向對面二樓,網吧兩字的紅色貼紙掉落幾張,冂後面一個女孩小臉嚴肅站着電腦前,好像在解什麼大題一樣,梁任霖覺得稀罕奇特,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越瞅越覺得熟悉,咦了一聲指着對面的女孩對屋裡的陳聞徹發問。
“徹爺,那不是你的小房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