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難過,你抱着我,這樣的場景隻會出現在夢裡。
因為高燒,她的聲音沙啞微弱,蘇慎北聽不清,擔心她是哪裡不舒服,眉頭緊鎖的俯下身,“夏綿,你說什麼?”
夏綿搖了搖頭,流着淚看着他,不再開口。
手卻無意識的攥緊了他的袖口,似乎這樣就能抓住點什麼。
蘇慎北奔跑中的步伐一頓。
他低下頭,看着懷裡抱着的人。
她看起來單薄纖細,抱在懷裡也輕飄飄的,仿佛捧着一朵雲,滿滿的不真實感,偏偏整個人滿臉燒的通紅,額上發間都是汗,偶爾睜開眼時,看向他的目光水光滢滢。
像下雨天偶然遇見的那隻被淋濕的小貓,脆弱可憐中又透着一絲嗔怪。
蘇慎北的眼神黯了黯,不自覺的收緊手臂,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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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夏綿再次清醒過來時,已經躺在校醫院的病房裡了。
齊靜彤坐在旁邊看書,見她醒了,連忙跑出去,大聲叫醫生過來。
進來的小護士白了她一眼,雖然沒說什麼,但滿臉都是“大驚小怪做什麼”的表情,她随手将體溫計塞到夏綿腋下,又看了看點滴,扔下一句,“等下把水銀計拿過來,水吊完了再叫我。”
轉身要走的時候,卻看見逆着光走來的蘇慎北。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V領短袖,同色工裝褲,黑色短靴,領口露出來的皮膚白到反光,氣質硬挺,整個人冷的像一把默然的、殺人不見血的古劍,拒人于千裡之外又誘人探究。
但微亂的頭發讓他多了一點人味,進病房後看到對上夏綿詫異的眼神,又痞氣的挑了挑眉,冰冷的雕像動了起來,這才有了活氣。
夏綿還以為之前看到他、被他抱着是自己燒糊塗了,幻想出來的光怪陸離的夢。
這下看到他真實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一下子整個人都懵了,直愣愣的看着他。
他漫不經心的邁步,像一頭飽食後懶洋洋的獅子,走過來後坐在另一張椅子上。
但椅子對他來說太矮,一雙長腿無處安放,随意的支着,他看着她,語氣前所未有的柔和。
“醒了?現在怎麼樣?”
一旁倒回來假裝忙碌的小護士連忙接話,“沒什麼大事,燒退了就行!”
蘇慎北朝她點點頭,然後繼續看着夏綿,一副要聽她親口說的架勢。
夏綿遲疑了一瞬,對上他認真的眼神,她的心一悸,将臉埋進枕頭裡,鬼使神差搖了搖頭。
“...還是頭暈,難受。”
視線在她紅透的小巧耳尖上停頓了一秒,蘇慎北擡手,頓了頓後,用手背輕觸了一下她的額頭,一觸即離後,面不改色的點點頭,“是還很燙。”
一個簡單的觸碰,卻讓夏綿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猛地轉過頭,雙眼瞪的圓滾滾的,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他他他!
這種動作,他怎麼做的這麼自然!
但蘇慎北的表情實在太過理所當然,對上她的眼神,還疑惑的偏了偏頭,仿佛在奇怪她為什麼會驚訝。
連旁邊的齊靜彤都是一臉“沒想到蘇慎北人看起來冷冰冰的,實際上是個關心同學的好人”的表情。
夏綿的心砰砰跳,有種發現某種秘密的失控感。
已經在看第二遍輸液器的小護士趁機放下吊瓶,笑眯眯的湊到他旁邊,“既然沒好,那你跟我過去找醫生,再開點藥?”
“他對綿綿的情況不了解,還是我去吧。”
蘇慎北今天的好人好事讓齊靜彤對他的印象大為改觀,俨然已經将他當做一個活雷鋒,放心的将夏綿交給他,邊交待邊往外走。
“我馬上回來,你好好照顧綿綿哈!”
說完拉着不太想離開的小護士走出了房門。
病房裡就剩下他們兩個,安靜到呼吸相聞。
夏綿背着身,想到他就在離自己不足一米遠的地方,貼着枕頭那隻耳朵将心髒處淩亂的鼓噪聲清晰傳遞。
但因為意識到自己的心跳太大聲這件事,心跳聲反而越發急促起來。
惡性循環。
“怎麼了?很難受嗎?”
偏偏蘇慎北聽見她急促的呼吸聲,還要湊近過來看。
越是靠近,他身上那股獨特的冷調松香就越發明顯,細細一線,卻又霸道的難以忽視,不容拒絕的鋪開領域,侵略夏綿的神志。
夏綿屏住呼吸,憋的眼尾發紅,整個人縮成小小一團,試圖抵抗那股讓她後背發麻的、獨屬于他的氣息。
實在受不了的時候,從薄被下伸出一隻細白柔軟的手擺了擺,甕聲甕氣的拒絕他
“我…我沒事,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不用管我的。”
蘇慎北起身的動作頓了頓,随後坐回那把小椅子上,長睫垂落,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晦暗的陰影。
他沉默了一會兒後,發出一聲輕笑,大提琴般優雅低沉的嗓音發啞。
“夏綿,你好像不是很想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