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山人海巋然皆不動，這一秒鐘，唯你在眼中，将心跳撼動。

——《人海中》

路歌安靜的坐在老師辦公室裡的椅子上，低頭翻着手邊的語文書和記事本。

下一瞬門被輕輕推開，一隻手臂橫在門上把門抵在牆上，緊接着，一道熟悉的強硬聲音傳了進來：“進去吧。”

甯征擰着他張好看又冷漠的臉，手挂在褲兜上走了進來，眼神無意識的飄過路歌身邊。

他一個細微的動作，吓得路歌一下子轉過身體，躲開他随時可能看過來的視線。

沈晚星挪開壓在門上的手插兜走了進來，從甯征身後超前到路歌身旁的桌子邊上，面不改色的翻開面前的教案，眼皮都沒擡一下。

“我現在要忙着寫教案，沒時間管你，就讓路歌考你古詩，記住了，有一首沒寫對都算不合格。”

少年雙手一插兜，昂起下巴露出不屑的表情，滿身不羁的氣質，懶洋洋道：“我沒書。”

“路歌你把書借給他。”沈晚星垂眸擡筆，開始寫下一長串楷體字，唇角微微一動，臉上再無其他情緒。

“哦——！”路歌始料不及的應了句，手足無措的站起身合上書就要遞過去，結果手上一滑，本子跟着就要掉下去。

甯征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步接住那個本子，手背無意間擦過路歌的指尖。

他面無表情的起身将本子放進路歌臂彎中，十分自然的自動把路歌手裡的書拿了過來翻開。

一連串的動作下來，路歌的呼吸像被敲擊過後猛的一收，緊張的不知道眼睛往哪裡看好，隻得重新在位置上坐好，翻開手裡的本子裝作在看的樣子。

沈晚星睨了路歌一眼後嘴角微微一彎，雙眼彎出好看弧度，維持一貫冷冰冰的聲音道：“路歌你拿張桌面上的A4紙，把我昨天留的五首古詩打亂順序寫下古詩名，以防某人搞小動作。”

“切。”甯征無語的“嘶——”了一聲，翻書頁的聲音像是在故意制造沙沙的雜音，好可以跟沈晚星一決高下。

他擡眼毫無情緒的看了下路歌，唇線開了又合，一身痞子樣，問她：“考哪幾首。”

“畫對勾的。”路歌怯生生的應了句，沒敢看他一眼。

甯征的心思一刻也沒有停留在她身上，他粗暴的把書翻到目錄頁，有點不耐煩的按照頁碼再翻過去。

路歌看他一臉煩躁發愁的模樣，連忙站起身把位置讓你出來，低低道：“你坐吧，我站着就行。”

甯征還沒來得及看她，沈晚星就已經嚴肅的截斷了他的視線：“路歌你坐下，寫古詩名。”

“哦……好。”路歌聽話的坐回去，拿出桌邊的鋼筆開始一筆一劃的寫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甯征見沈晚星忙的自顧不暇，于是擡手将路歌連人帶轉椅扯了過來，也不管她有沒有在寫字，壓低聲音道：“喂，你等下放點水行不行。”

放水？？？

不可能的吧。

路歌呆滞的坐在椅子上，被他突如其來的靠近惹得方寸大失，思緒斷了幾秒後，她輕輕搖了搖頭，什麼話也沒說。

她不能這麼做。

甯征見溝通未果，闆着臉直起身，擡腿輕踹了一下路歌的轉椅腿，直接讓她回到原位。

路歌一個重心不穩，差點跟沈晚星相撞，伸手用力抓住桌角，才堪堪穩住了身體。

再偷偷一看，隻見甯征又開始看書，緊盯着書本像是要把紙看出花來。

路歌淺歎一口氣拉回目光，突然間恍然大悟般擡起頭，呼吸節奏變得曲折起來。

自己寫的那首詩還夾在書裡面！

她急忙扭頭用餘光看甯征翻書的動作，正好看見書體一斜，一張對折好的紙輕飄飄的落了下來。

路歌想都沒想就直接離開座位彎身伸手去撿，誰知甯征已經搶先一步将紙撿了起來，剛要夾回書中，卻被路歌緊張兮兮的奪了過去。

甯征下意識低眸迎上她的視線，見路歌隻匆匆留下一抹漲紅的側臉，他無語的眉心一擰，嘴角抽搐了一下。

甯征：“……”

搞什麼啊——，莫名其妙。

又幾分鐘過去，甯征扯過另一邊的教師座椅，在路歌身邊坐下。

他擡手拽過她面前的紙，不屑的哼笑一聲，道：“啧，這字寫的，小學生嗎？”

路歌倏忽一下從位置上站起來退後幾步，反應強烈到引得沈晚星無可奈何的望過來一眼。

還是得她自己來。

沈晚星離開自己的座位，背手走到甯征身邊，微彎下身，學着甯征的語氣輕笑一聲：“如果她的字是小學生寫的，那麼你的字呢，幼稚園嗎。”

“啧。”甯征擡眸瞪了她一眼，不悅的情緒全寫在眼裡，“老師你教案寫完了？管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