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内心欲望的驅使,站在立麥前的南乙,在一片混沌中輕輕招了手。
在确認他們的心處在同一頻道之後,他向前一步,朝那空茫的黑暗中伸出了自己的手,這畫面,一如他過去曾在腦中預演過的那樣。
他幻想過無數次,并且相信,自己一定會在某一天實現。
熙熙攘攘的浪潮中,一片利刃般的影子撞了出來,單手撐住圍欄,利落翻身,啪的一聲,抓住那隻等待已久的手。
一個跨步,他邁上舞台。陳舊的棒球帽掉下,掉落在暗影裡。
他的身體是搖晃的,帶着酒氣,聲音卻帶着笑,幾乎要被淹沒在嘈雜的黑暗中,可是因為距離很近很近,南乙聽得極為清晰。
他輕聲發出和上一句歌詞對應的問句。
“歡迎我嗎?”
手握得很緊,緊到發痛。
“當然。”
兩顆心同時活過來。
面對這種狀況,遲之陽幾乎快要扔鼓棒發飙,但耳機裡傳來工作人員的聲音,搶先一步壓住了他的怒火。
“不知道誰動了電控,我們現在排查好了,馬上就恢複了!”
“各部門準備——”
話音剛落,現場音響系統率先一步恢複,發出尖銳的蜂鳴,台下衆人都捂起了耳朵,遲之陽也一樣。
更誇張的是,雖然很黑,但他真的看見一個人上了台,就站在南乙身邊。
是工作人員嗎?
“現場導播準備!調音台準備,演出重啟——”
伴随着耳返裡導播的聲音,黑暗中,貝斯的試音傳來,三輪指加slap,無形中炫了一波技術,一下子就壓制住台下的躁動不安。
和南乙的多年默契,讓遲之陽早就練出了肌肉記憶,貝斯的律動迅速将他從震驚中拉回演出狀态。
他打起鼓,眼睛卻盯着南乙身邊那個高大的身影,困惑極了。
不是,工作人員不下場嗎?要重啟了!
即便是帶着恍然和不可置信,遲之陽依舊打出最佳配合,這已經是本能了。
而早就身經百戰的嚴霁,面對如此狀況百出的現場,竟然笑了出來。
心跳像過山車一樣,是真的很離譜……
可這比上班有意思太多了吧。
他的反應也極快,穩定地将旋律拉回到事故之前,合上遲之陽的鼓。
“好了好了,有聲兒了!”
“我草聽一半給掐了是真難受啊。”
“燈呢!到底行不行啊?”
“手環不會自己亮啊?還得重投一次?”
“重投會不會浪費一票啊,我不投了,還得留着給我喜歡的樂隊呢。”
“開場這樣算是廢了。”
南乙再一次開口,重複了中斷前的那句歌詞。
[你說:“别這麼神經好嗎?”]
“燈光組——”
燈效也緊接着恢複,隻是略有延遲,紅光閃爍好幾下,忽明忽暗的幾秒裡,衆人終于意識到一件事。
台上多了一個人,攬着貝斯手的肩,優哉遊哉地歪着。
[“這裡沒人歡迎瘋子。”]
下一秒,紅色光柱從天而降,打在兩人的臉上,兩張截然不同又張力拉滿的面孔。
任誰都覺得像是做夢。
架在立麥上的話筒被侵入者摘了下來,台下衆人如同長長的麥克風線,被他輕而易舉拽着走。隻見那人一腳踩上眼前的音箱,笑得很邪。
[哈哈——]
這聲笑太具有代表性。音源裡的循環、一場場巡演live的表演,這一段幾乎刻在所有人的DNA裡。這樣的瘋勁兒不一定人人都喜歡,但一定誰都忘不掉。
這場表演以最離奇的方式展開。
台下有人不受控制地發出驚呼,不可置信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操!秦一隅!”
“瘋了吧!?”
“不是?他複出了?!”
“這聲音一聽就是他啊!!”
“誰要看他啊?這人不是被除名了嗎?”
那尖銳的瘋笑冷卻下來,變得漫不經心。
他懶散地往舞台邊緣一坐,兩條長腿晃蕩來去,盯着台下一張張面色各異的臉。他右手拿着麥克風,左手放到耳邊,像每個傾聽樂迷歡呼的歌手那樣面帶微笑。
緊接着,他聳了聳肩。
[抱歉 我根本聽不見鬣狗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