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三區挖礦機制造廠。
時隔半月,催債的幾人再次來到了這裡。
站在秋日清晨的陽光下,為首的大漢擡起頭,眯着眼睛看那破舊掉色的廠房大門。
大門跟招牌依然沒有改變,可是廠房内外卻已經氣象一新。
他低下頭,看着廠房門外擺的桌椅,還有後面不斷從廠房裡一箱一箱地搬東西的人,又看看前方排到了外面來的長隊伍,每一處都跟這座先前快要倒閉的廠子格格不入。
前來催債的幾人就聽排隊拿貨的人在問:“張主任,你們什麼時候放開限購?一天一個人隻能拿兩台,實在是太少了。”
“對啊,實在是太少了,就不能多放一點量嗎?”
拿着保溫杯坐鎮在大門口的車間主任老張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要求,老神在在地搖了搖頭,道:“這個沒辦法,你們也知道現在我們的通訊器賣得有多好,每天能拿出這麼多來供給你們買已經算很不錯了。”
說着,他用目光示意了衆人一下,讓他們看搬來的箱子,暗示他們要知足。
然而沒有用,隊伍中的人依舊執着:“讓廠長想想辦法,提升一下産量!”
“就是,我們藍源星這麼多人,人手一台都能消化掉幾千萬台呢,你們隻要生産出來,不會賣不掉的,要是人手不夠的話,就多招人手。對了,第三廠有招工計劃嗎?你看我怎麼樣?我能來廠裡上班嗎?”
“對對,廠裡什麼時候招人啊?我也想來上班!”
原本是來買通訊器,一下子突然變成了求職現場,看得來催租的幾人一愣一愣的。
跟在為首的大漢身後的人揉了揉眼睛,不由自主地問道:“老大,我沒看錯吧?這裡真是那個季租都交不出來的第三廠?”
他們上一次來的時候明明不是這樣的,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這個催租的公司催款的範圍并不僅僅局限于第三區,工作起來忙得很,所以沒有注意到最近風靡了好幾個區的EC-1通訊器,幾人都對眼前的場景感到一頭霧水。
為首的大漢張了張嘴,也答不出來。不過不要緊,他們的工作是來收租,對方能交出租金就好。
“走,我們進去。”他下意識正了正衣領,帶着自己的手下就朝着廠裡面走去。
而在外面坐鎮的張主任看着他們在面前走過,隻是對這幾人點了點頭,沒有前面兩次的慌亂。
為首的大漢:“……”感覺更怪了!
沒有受到阻攔,沒有引起恐慌,他們就這樣順利地進了廠區,輕車熟路地找到了财務辦公室。
等表明了來意之後,之前那個他們見過不少回的會計就起了身,對着他們道:“幾位稍等一下,我去請廠長過來。”
幾人看着她離開,而這個财務辦公室裡剩下的人也不像從前見到他們那般慌張,在辦公桌後該做什麼做什麼。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稀奇了,為首的大漢表情都忍不住古怪起來,想道:““難道這個廠真的被那個年輕的外鄉人盤活了,有錢交租金了?”
沒等多久,楚誠就出現在了财務辦公室,為首的大漢注意到他頭上包着的繃帶已經拆了,顯然已經好了,隻不過手臂還吊着,身上一如既往帶着跟他們這個區不同的松弛氛圍。
一見到自己,他就友好地伸出了手,非常商業地握了上來:“你好,又見面了,是來收下一季的租金是吧?我這就讓我的财務把款劃給你。”
本來想說話的大漢台詞都被他搶了,見他這麼幹脆也擡手做了個手勢,讓自己的手下跟會計去劃賬,自己則看着面前這個年輕人,看了片刻後對他露出一個笑容:“楚先生?敢接手第三廠果然是有兩把刷子,叫這裡起死回生這種事竟然真叫你做成了。”
他還以為自己這次來固然是能拿到款項,但這個廠子裡的東西應該也已經被變賣得差不多了,人都要遣散了,眼下這個情況真是沒想到。
楚誠謙虛地擺了擺手,示意他落座,一邊坐下一邊說:“也是運氣,找到了出路。”
大量的通訊器賣出去,貨款回流,廠子賬面上的資金總算上了百萬。
一有錢,楚誠做的第一件事就給廠裡的工人們發了工資,然後就是等着收租的人上門,繳納下一季的租金。
大漢看了一眼辦公桌的方向,然後又透過玻璃窗朝着下面熱火朝天,如火如荼在生産中的車間看了一眼,看到下方的工人一改先前的暮氣沉沉,變得同許多年前一樣進取勃發,心中也是感慨萬分。
他看過太多廠子倒下去,再也回不到往日的樣子,偶爾看到這麼一個不一樣的,實在是觸動。
收回目光後,他對着楚誠問道:“看來楚先生是要留在這裡,把廠子繼續經營下去了?”
“不錯。”楚誠單手給他倒了一杯茶,遞到他面前,沒有掩飾自己的打算,“以後有機會,多多合作。”
“會有機會的。”大漢接過了茶,覺得他既然有本事讓這裡繼續經營下去,有錢交租金,那也是皆大歡喜。
他想了想,放下茶杯,遞出了自己的虛拟名片:“還沒向楚先生正式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姓石,朋友們都叫我一聲石老大。這一片的租金都由我們公司統一收取,我對附近的情況都很熟,之後楚先生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
楚誠用自己的通訊器接收了他的虛拟名片,原本隻有一個經銷商的通訊名單上現在多出了一個石勇。
顯然這就是這位石老大的名字了,後面跟的是他所在的公司和職務。
楚誠看了眼,沒想到他的職務還挺高,人不可貌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