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看?小朋友。”
她捂着腦門,呲牙咧嘴地怒視他。
“瞪我,也是小朋友。”
他伸手摸她頭,惡劣地把她頭發弄亂。
“誰是小朋友!有眼不識泰山。”王結香心想:你才22歲,我實際歲數比你大。
他故作驚奇:“不錯啊,看不出還會成語。”
她昂着下巴,語氣不屑:“成語算什麼,我還會背古詩。”
“哪首啊?”
王結香自信道:“夜雨寄北。”
她從前教過他,那時的他别提多崇拜她了。
殷顯不可置信鼓起掌:“趕快背一個我聽聽。”
她總算聽出他的揶揄。生氣地跳起來,兩手作菜刀狀去砍他。
殷顯一手便把她兩把菜刀都制住了。
“你應該讓我的,我是小朋友。”王結香掙紮,不要臉地說瞎話。
他松了手。
她立刻使勁打他。
“……呼呼。”王結香吹着自己的手,殷顯啥事沒有,她的手打他打痛了。
坐在座位上,她越想越不服。
不扳回一城的話,王結香實在難咽下這口氣。
“你和何善是不是分手了?有沒有想象未來會找個什麼樣的女朋友?”
得意地抖着腿,她用餘光瞥他。
殷顯說:“沒想過。”
王結香樂呵呵地告知他:“非常可能是我這樣的哦。”
“那種可能是不會有的,”他加重咬字:“小朋友。”
扳回一城失敗。
王結香更氣了。
殷顯擡腕看了看表,火車不久要到站。
“你呢,你的未來考慮好了嗎?到家後想做什麼?”
她想了想自己的十六歲,這時候的她……
“到家幫忙帶弟弟,幫忙幹農活,過幾年去城裡打工。我不去家裡人也會逼我去,或者要我嫁人。”
*
下火車,轉了兩輛巴士,三趟公車。
放眼望去,入目皆是連綿不絕的綠色山脈。公車的終點站是一棟二層的白色磚房,它孤零零的立在那兒,像一顆被遺落在群山深處的珍珠。
王結香興奮地介紹磚房:“這個是我學校。”
他環顧四周,沒有看見民宅:“你家呢?”
她為他指了個方向:“在那邊,我家要走山路,天氣好的話走三小時就到了。”
殷顯詫異:“你每天上學要走這麼遠?”
“對啊,不過有學上我已經很開心啦,”王結香懷念地看着小小的校舍:“我弟弟出生後,我就不怎麼念書了。”
她的話令他沉思了許久。
“能進學校看看嗎?”殷顯忽然出聲。
王結香搖頭:“你看門是關着的,老師沒在,可能他生病了。”
他皺緊眉頭:“老師生病就全校關門?”
“對啊,天氣不好也關門。有時候我走來,學校關着門,我又走回去。我年紀小的時候,我媽媽會送我上學,下雨天她總會背着我。”
她打開話匣子,東拉西扯地跟他炫耀:“我很愛學習的,語文學得最好,因為我喜歡寫作文。以前上學,我的作文每次都會被老師念。”
“那應該繼續上學。”他說。
王結香沒聽清:“啊?”
“我說,你應該繼續上學。”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而後看向她,眼睛裡裝着某些深沉的東西。
“非師範生可以來你們學校教書嗎?”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
“我們這兒沒那麼正規,有上過高中就可以教書了。”
殷顯再度陷入思索。
王結香覺得他狀态反常,想說什麼似的,欲言又止。
她不作聲地觀察他,來來回回的眼神要把他身體看出一個洞。殷顯想着自己的事,完全沒有在意她的目光。
驟然!
她的視線集中到他胸前。
那裡若隐若現地浮現出一樣東西的輪廓。
是鑰匙!
他胸前挂着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