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木寶把律法書抱到桌子上,還是那副憨憨的樣子,說:“我娘說了,我現在這個歲數不算大,正經學一點東西,肯定是能學進去的。但是我已經繼承了侯府,難道我還要去考什麼秀才舉人嗎?肯定不用。所以那什麼四書五經,我若是感興趣呢,就找時間看看,若是不感興趣,暫時放在一邊也沒關系。隻有一點是重中之重,那就是律法。要知道什麼能做、什麼絕對不能做,要心中有敬畏。這樣才能把家當好了。”
詹木寶沖着詹木舒不好意思笑了:“弟弟,咱們一起讀律法吧?我隻認識一些常用字,會寫……但寫得不好。若是遇到生僻字,總有不會讀的,就靠弟弟教我了。”
這是詹木舒從來沒想過的讀書開局。
但仔細想想,詹木寶說得太有道理了。
詹木寶略有些得意地說:“是的,我娘說的每句話都有道理。聽我娘的準沒錯。”他這樣說,固然是因為他孝順。但是過往的經曆也都在告訴他,娘從來都不會犯錯!
聽娘的,才會有飽飯吃。
聽娘的,才能賺到銀子。
聽娘的,才能避開壞人。
現在他是侯爺了,聽娘的,才能保住府裡的平安富貴。
詹木舒還是頭回在詹木寶臉上看到這樣鮮活的驕傲表情,忍不住問:“母親還說過什麼?”
“娘讓我們先學着,等我們學了大概,就列一本考綱出來,考綱中的内容是要府裡的管事們去學的。等他們學會了,就給他們設一場管事資格考,隻有考過了拿到資格證的管事,才能晉升。而且,有了資格證,哪怕這管事病了、老了、幹不動了,府裡依舊安排房子給他們住,每月給他們發銀子,直到他們去世。”詹木寶認真回憶萬商的話,“以後呢,等現在的這一批管事老了,選拔新管事時,就隻選有資格證的。”
詹木舒:“!!!”
現在的這一批管事多是有功勞的,直接用資格證去卡他們,這不合理。萬商肯定不會做這種勢必會引發衆怒的決議。但未來的管事想要上崗就必須拿到資格證。
“我娘說了,很多富貴人家之所以不能長久富貴,未必隻有主子壞,也有可能是惡仆仗了主子威勢,在外頭為非作歹。我們安信侯府容不下這樣的人。”詹木寶說。
詹木舒佩服不已。太夫人果真有遠見。
“我娘還說,她都是太夫人了,該享兒孫的福了。所以這些事情就交給我和你去辦。”詹木寶說,“主要是二弟還要忙活外頭的事……不然咱們還能叫二弟幫個忙。”
“我能行!我做得來!我一定好好研讀律法。”詹木舒說。
“好好好,那這事就由你領頭了,我幫你掠陣!”詹木寶說。“掠陣”這種詞還是從說書人那裡聽來的。他覺得這個詞太高級了。沒想到自己還能有用上這個詞的一天。
“不不不,得是大哥起頭、大哥擔名,大家才能信服,我幫大哥掠陣!”
兄弟倆推推讓讓,萬商百無聊賴。她的倦怠期來了。雖說遊戲成真之後,她就沒吃苦頭。身份是尊貴的太夫人,當家做主第一人;吃的用的都是這個時代中最好的那一撥;身邊的丫鬟伶俐;衣料首飾也都是極其好的,放以前隻在博物館裡見過……
但她原本是個現代人啊!
早上醒來一睜眼就先拿過手機看看,晚上睡覺閉眼前再看一眼手機的現代人!之前一直忙着消除侯府隐患,那時還不覺得;現在終于把事理順了,她開始覺得無聊了。
烏嬷嬷那樣的人精自然看出了萬商的無聊。但府裡正守孝呢,請那些唱戲、說書、雜耍的上門,這是萬萬不行的。那貴婦們還能有什麼娛樂?和丫鬟們打葉子牌?
萬商努力調整自己的心态。
不就是沒有手機麼?雖然沒有了手機,但是也沒有上班,沒有996,沒有熬夜,沒有趕早高峰,沒有車貸房貸,沒有催婚催生,沒有年齡焦慮中年危機……她還是賺了!
萬商覺得應該給自己找些事情做。
繡花?不不,萬商隻喜歡欣賞成品,不打算親自捏根針去為難自己。制香?她沒有那個雅興啊。琴棋書畫?算了算了,這個年紀隻想徹底躺平,不想上興趣班了。
“我真就是勞碌命……”萬商歎了一口氣。
工作人工作魂,萬商給自己找了一份新工作——查賬!
不過呢,她以前都是給資本家打工,現在查賬可是給自己打工啊。
萬商覺得自己又來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