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上半身的輪廓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化成一名妖冶的長發男子,說是男子,僅是因為他聲音偏男性,單論容貌,很難分出性别。
他面無血色,額頭、眉尾、眼睛和嘴巴處,都有着幾何形狀的黑色紋路,顯得整個人狡猾又邪惡。
但下半身,仍是如阿拉丁燈神一般的黑色煙霧。
他滿懷惡意地盯着夏月明,冷笑道:“小丫頭,你倒挺聰明。說,你什麼時候知道是我的?”
原本十分邪惡的表情,因為下意識習慣性發出的夾子音,顯得有些滑稽。
小白忍俊不禁:“噗~哈哈哈哈~”
詛咒反應過來,惡狠狠瞪了小白一眼,随即又邪惡地望向夏月明,恢複正常嗓音道:“說!”
察覺自己的魂體沒有因為他的出現産生驚懼反應,夏月明松了口氣,實誠道:“你有幾次嗓子沒夾住,我聽着耳熟,猜你可能是那個詛咒。所以在對付黑店店主的時候,我試探性請你用詛咒控制他,你也真的做到了。”「
詛咒一聽非常憤恨,咬牙切齒道:“可惡,我就不該心軟,答應你的請求!”
夏月明在心裡無語吐槽:心軟?明明是自大吧。
然後繼續道:“不止這些。還有你說你是附着在玉佩上的系統,可是你對玉佩保護我的事完全不知道,雖自稱是系統,言行卻非常跳脫,這也是矛盾之處。最重要的是,剛才在花園,你跟我說話的時候,小白說看到了蒼蠅。我身上最開始出現咒印時,也被當成蒼蠅過,因為你總會在我身上亂竄,這下,算是給我所有的猜想實錘了。”
詛咒越聽越羞憤,手中凝起一把黑色的刀,對着夏月明脖子筆畫。
小白站起身來,又被夏月明搖頭制止,皺起眉頭繃緊身體,盯着詛咒的一舉一動。
隻聽詛咒氣呼呼道:“你早就看破了卻不說,還利用我,真陰險呐,我要殺了你!”
夏月明揚起頭與他對視,質問道:“你藏在我身上十年,把我害死後又跟着我穿越過來,還騙我說你是系統,你不陰險嗎?”
“……”詛咒愣了下,随後大言不慚地狂笑起來:“哈哈哈哈,我本來就是用世界上最陰毒的詛咒凝聚而成的實體,我陰險一點不是很正常嗎?”
“……”夏月明竟無法反駁。
見她吃癟,詛咒更加嚣張起來,道:“你想怎麼樣?找我報仇嗎?我可是萬咒之皇。你以為身邊多了個沒用的小白臉就能與我抗衡?”
夏月明歎了口氣,道:“我确實不能對你怎麼樣,但你也不能對我怎麼樣,對不對?不然為什麼留我到現在,還怕我死督促我煉魂?總不會是因為……可憐我吧?”
一語中的,詛咒憤恨咬牙,無法反駁。
夏月明見狀更加安心,看着他那張妖異的臉,微笑道:“既然你不能把我怎麼樣,我也不能把你怎麼樣,不如我們合作吧?”
“哼,跟我談合作?你還不夠格。”詛咒傲嬌地揚起下巴。
夏月明無語,這時候還嘴硬?
被她盯得心虛,詛咒咳嗽兩聲,又道:“你想怎麼合作?”
像隻落難的老虎,氣勢比之前弱了許多。
夏月明微笑道:“我想聘請你做我們心願部的法務。”
“嗯?讓我當法務,你沒毛病吧?”詛咒聽完哈哈大笑,“我可是全世界最惡毒的詛咒集合體,就算在現代社會,我也沒守過法呀!”
嘿,拿不要臉當本事,還挺驕傲。
夏月明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但沒辦法,當下還是很需要他的,便耐着性子解釋道:“但你成功讓黑店店主伏法了。在這個世界,詛咒是維護契約最好的威懾。”
詛咒想了想,似乎有些被說服,又道:“那我做你的法務,要幹點啥?”
夏月明道:“幫我跟客戶和同事建立契約,保證大家都不違約,就像我和林蔓的約定那樣。”
林蔓以詛咒威脅夏月明守約,這也是夏月明想讓詛咒當法務的靈感來源。
不過詛咒聽罷卻大笑起來,驕傲道:“那你可要感謝我,老太婆給你下的詛咒,已經被我吃掉啦!你不必幫她完成約定,也不會怎麼樣。”
夏月明蓦然一驚,随即搖頭笑了笑,道:“這個以後再說。”
督促她完成約定的,從來都不是什麼詛咒,而是她自己對誠信的理解。所以無論有沒有詛咒,和林蔓的約定她都會完成。隻不過沒有詛咒,她心裡也會輕松一些。
“哼,倔驢,随你。”沒等到她的千恩萬謝,詛咒有些失望,随即又一臉想入非非地搓起手來,美滋滋道:“喂,我給你當法務部長,有什麼好處嗎?”
她明明說的是法務,他自己還加上了“部長”兩個字,夏月明忍不住想笑,道:“待遇和小白一樣。”
詛咒眼珠子轉了轉,有些不爽:“雖然聽着沒誠意,但我姑且大發慈悲,答應你了!”
“嘿嘿,謝謝你!”
招兵買馬成功,一切都有了很好的起點,夏月明突然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更重要的是,她終于可以将憋在心中許久的一個疑點問出來了。
“是誰帶我們穿越過來的?”
閻王說是一個厲害到連天帝也無可奈何的人,可她那時昏過去了,什麼也不記得。
如果真是這樣一個人,他為什麼要帶自己過來呢?
他因觸摸玉佩而出現,必然是和爺爺有關的人,他會知道爺爺的下落嗎?
她未曾料想,這普普通通一個問題竟令詛咒露出驚惶之色,像是想起什麼十分恐怖的回憶一般,他的身體瑟瑟發抖,在人形和黑色實體之間來回切換。
良久後才緩過神來,頗為疲憊地沉聲道:“他是我見過的,最強大、最可怕的鬼。”
“他是鬼?”